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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带上来。”周兖坐在早已备好的坐塌上，随手拿过案上沏好的茶抿了两口。

　　铁链划地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胡姬带到。

　　周兖睨着跪在他眼前的女子，鬓发凌乱，衣衫破碎，早不复献舞时的娇媚。

　　“哼。”

　　冷哼一声，周兖将杯子搁在案上，眼神示意彦子胥。

　　彦子胥领会，冷声问她为何要行刺皇上。

　　那胡姬不答，只一味低着头默不作声。

　　周兖眼神一冷，站起身来几步上前，弯下身子一把捏住胡姬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嘴硬是吗？那本太子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何时。”

　　那胡姬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周兖，复又闭上了眼，仿佛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

　　周兖冷笑一声，甩开她的下巴，接过彦子胥递上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上刑吧。”周兖转身做到榻上，凉凉的语气仿佛只不过在谈论今日天气如何。

　　光禄卿一拍手，立即有人抬了刑具上来，另外有俩人来拉扯胡姬，那胡姬仍旧不为所动，任人将她架着绑到了一个铜柱之上。

　　“胡人是最喜欢炙烤牛羊肉的了，想必姑娘定尝过其美味的，今天就让姑娘再尝一回。”彦子胥皮笑肉不笑，眼睛里是彻骨的冰凉。

　　胡姬终于有了反应，她破碎的唇瓣动了动，沙哑地说了两个字。

　　“炮烙。”

　　“不错，姑娘好眼力。这正是传说当中的炮烙之刑，在下闲来无事便造了一个，今天刚好叫姑娘尝尝这滋味儿，当这第一人，那可是幸运得很呐！”

　　彦子胥笑着，命人动手。

　　炭火浇了油，一点着就烧的很旺，不过一会儿，那根铜柱已经烧得很烫了，周兖甚至听到了“滋滋”的声音。

　　“你尽管放心，本宫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死的。但你幕后那人现在正巴不得你咬着牙死去，与其平白受这皮肉之苦，倒不如吐个干净本宫好放你下来。如何？”

　　周兖眯着眼，出口的话极具诱惑力。审犯人，本就要对症下药，这胡姬一直咬紧牙关死扛到底不就是为了保那人，一心求死，但只要挑拨了胡姬对那人的信任，再要审问就容易得多了。

　　“呵，呵呵，你别，别妄想。”胡姬咬着牙，显然已经被折磨地出气多、进气少了，然而她还是不打算说。

　　周兖眼神一寒，偏头示意了一眼彦子胥。

　　彦子胥点头，让人将火熄了。冰凉的水兜头浇上去，连着胡姬和铜柱一并降了温。从炙热的地狱里逃出，现在这冰凉的水实在让胡姬长舒了一口气，神识一松，偏头昏了过去。

　　“还真是个硬骨头。”彦子胥嘴里说着，眼里冒着精光。他最近正在研究毒药，正缺一个合适的药人，若把这胡姬弄了去，不正好吗？

　　“启禀太子殿下，这胡姬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这些刑罚恐怕不会奏效，不如，让下官带了去当个药人，届时不怕她不开口。”

　　周兖看了一眼彦子胥兴奋的脸，心底实在不喜，此人生性残暴，父皇怎会将宫内警卫大权交给他？不过当前最紧要事找出幕后凶手，于是周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谢太子殿下。”彦子胥喜形于色，赶忙让手下将人带走。而这厢，周兖交代了两句便提步离开，彦子胥行礼恭送。

　　走出那阴暗的地牢，周兖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但一想起还昏迷不醒的绾卿，又皱了眉开始忧心忡忡，而转身提步往长华宫快步而去。

　　“公主如何了？”周兖在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素白，素白见是周兖屈身行了一礼。

　　“还未醒转。”

　　周兖本还抱着丁点儿希望自己一进去便听见那一声软软诺诺的“哥哥”，但事实却并未能如意。

　　“对了，姑姑，栖凤宫那边儿如何了？”周兖刚刚在地牢审问胡姬，着实磨了好一番功夫，不知那南宫月现下如何了，素白以前在皇帝身边伺候，人缘极好，因而她的消息一向灵通。

　　素白看了周兖一眼，请他到一旁说话。

　　“回太子殿下，陛下到栖凤宫后大发了一场雷霆，南宫氏不思反省，已被陛下禁足栖凤宫。”

　　周兖双眼一亮，已然听出素白话中深意。

　　素白不称皇后却称南宫氏，看来父皇下一步是打算废后了。

　　“多谢姑姑，绾儿这边还要多劳烦姑姑费心，本宫先走了。”周兖突然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儿，匆匆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

　　素白道了声不敢，接着恭送周兖离开。

　　看着周兖急匆匆的背影，素白想起了绾卿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和与之不符的眸内的精光。

　　就在一刻钟前，绾卿已经醒转，但她交代素白不要声张，另外交代素白千万要拦住周兖。

　　“姑姑，待会儿若是哥哥前来，你切记要拦住他。”绾卿靠坐在软垫上，胸前厚厚的纱布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说两字就要喘一下，看得素白不住的心疼。

　　“奴婢明白。”

　　“南宫氏，南宫氏这回回算是栽了，被人，被人当作了刀子使都不知道，呵呵。”绾卿脸上挂着笑，笑了两声小脸儿又皱了起来。

　　“公主。”素白轻轻抚着绾卿的胸口，避开伤口力道极柔地帮她顺气。

　　“可笑的是他们南宫氏竟然开始窝里斗，南宫虔竟然不惜要赔上自己的亲妹妹，也，也要施行这个下下之策。”

　　素白心底震惊，绾卿三言两语就将整个刺杀案件的缘由分析了个透彻，但此时偏偏支开了千霓千裳二人，此中深意并不难猜。

　　绾卿这是将自己视为心腹了。

　　素白立即行跪拜大礼，“奴婢此生绝不背叛殿下。”

　　绾卿微笑点了点头，千霓办事利落但平时爱碎嘴，而千裳是凤娘安插入宫的，用着放心但平时不如千霓聪慧，只这素白姑姑，宫内的老人了，办事严谨，为人机警会说话，宫内人缘极好，做她的心腹实在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姑姑无需多礼。接着我说的话姑姑一定要记牢了。”

　　素白严肃地点点头，绾卿拍拍榻旁，素白知道此时不是拘泥礼节的时候，于是就势坐下，伸手扶着绾卿，让她好受一些。

　　而接下来绾卿说的话着实让她一番震惊。

　　“昨日宴上刺杀的胡姬是南宫虔自胡地买来，胡地有一家青楼，表面上做的是达官贵人的生意，但那些清倌人却都是训练有素的刺客，专门替人买命的。”

　　说到这，绾卿歇了歇，素白拿过一旁备下的参汤，扶着她压了几口。

　　“南宫虔这一次是被逼急了才行驶下策，但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父皇，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