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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的气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

　　重瞳伸手招呼不远处正在和重御玩耍的阿笨，阿笨看到小主人对着自己招手，淡定地将脑袋扭到一旁装作什么都没有瞧见。

　　重御咯咯笑着，他能够感觉到刚才阿笨转头的动静，多半与自己的堂姐有关，于是抱起阿笨跑到姐姐身边，把阿笨递给姐姐。

　　重瞳摇头撇嘴：“我不要抱！太重了他！”话虽这么说，但眼神却黏在阿笨身上好久好久。

　　“呵呵，阿笨不重的！”重御坐到她的身旁，小胳膊将两三个月大的拉布拉多送到重瞳的怀里。

　　这时从重瞳家的房间里传来“嘭！”的一声，伴随着女子咒骂的声音，一个身形颓废的男人从房里走出来。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颤巍巍地用火柴点着，他将烟放进嘴里，猛吸一口，缓缓吐出。吐出的烟雾弥漫罩住男人的一张脸，重瞳看的不真切，继而觉得那个人也不真切了。

　　“姐姐……”重御小心翼翼地向着重瞳的地方挪挪，更加贴近重瞳。

　　似乎是听到重御的声音，抽烟的男人将烟从嘴里拿出来，对着两个孩子说道：“瞳儿，外面这么冷，带着你弟弟去堂屋。”

　　“叔叔——”没等重御说完，重瞳站起身，原本在重瞳怀里休息的阿笨跳到地上，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小主人。重瞳看了不远处蹲在地上抽烟的男人，拉起重御的手就把他往堂屋带。

　　“嗯，你也进屋待着吧。”

　　是的，想起来了。家里的气氛一向不对劲，但这股不对劲的气氛却在一个礼拜前，随着这个男人的到来更加怪异，这个抽烟的男人正是那个常年住在教师宿舍的人，自己的父亲。

　　重瞳不亲近自己的父亲，因为被冠以“父亲”之名的男人从来没有主动亲近过自己，。重瞳记得在自己还不明事理的时候曾经一度粘着自己的父亲，因为很喜欢父亲身上那股淡淡的墨香味。虽然一年中见父亲的次数不多，但是父亲每次回来都会给自己带新衣服，新玩意儿。重瞳每每见到父亲都会扎进他的怀抱，甜甜地叫着“父亲”，可是父亲却从来没有抱过她。有一次过年，重瞳在自家院内放烟花却不慎被烟花烧到眼睛，当时父亲和母亲在屋内，一直陪着自己的二叔见状立刻抱起她准备用水先清洗伤口，但是重瞳却闹着要找自己的父亲。如果能够事先预知结果，不，如果自己再懂事一点，受伤不是立刻去找自己的父亲，也许她和父亲之间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当时父亲正背对着自己，一只胳膊高高举起抓住母亲的手，说道：“如果不是看在父亲的份上，我他妈早就和你离婚了！自从你进了这个家门，这个家就没有安稳过！人家生的都是正常的小孩儿，就你生了个怪物！二弟倒好，生了个瞎子但不是自己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二弟的那些花花肠子，我到现在装作不知道是因为我他妈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重瞳从来没有听过父亲发怒的声音，这一次实在是被吓到了。她立在门外，身后便是二叔，重瞳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怯生生地叫道：“爸爸。。。”身后的二叔扶住她：“大哥！”

　　父亲在听到后转头看了他们一眼，那一眼中冷漠的神情让重瞳不禁颤抖。父亲狠狠甩下母亲的手，转身离开房间，经过他们的时候，重瞳听到父亲说：以后不要叫我‘爸爸’。

　　以后不要叫我爸爸。

　　自己一直喜欢着的父亲，自己一直粘着的父亲，即使父亲从来没有主动抱过自己，没有喂过自己，甚至都很少对自己笑，但他却从来没有不许自己叫他“爸爸”。

　　没有一个孩子能够想象自己一直都叫做“爸爸”的人有一天会呵斥自己不让自己叫“爸爸”，即使能够想象得到，也不会理解。

　　重瞳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叫过“爸爸”。当然，一年中见到他的次数也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