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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云卷淑

　　云云卷卷，冷冷清清。

　　江中升薄雾，悠悠长笛鸣。

　　曾笑看千灯百升，红缨惹眼。

　　曾暖过冬来初雪，暗梅芳心。

　　曾抹过红唇十妆，百媚博生。

　　曾杀过欲血战场，银甲飞扬。

　　正文

　　她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待重新闭上缓了会儿神，眼睛才适应了洞底的黑暗。

　　映入眼帘的是一轮明月，圆的像玉盘，散发着润泽。梭梭有黑影，似是仙子与月兔捣的桂花糕。

　　今儿个是月夕啊。女子猛然记起念岚的话，小丫头说秋猎和月夕赶到了一块，所以今年她不能陪雪墨赏月品茶了。

　　宋微歌呆愣了一会，才想肘起身子。哪料刚翻过头，肩膀和后背顿时扯得生疼。

　　就像有刀子剌在皮肤上。

　　“别动！”头顶忽的响起的男声，让女自己将惊呼咽回了肚。她吃力地仰起头，只觉眼前一黑，一会儿又重见了月光。

　　女子的肩膀被人轻轻按回去。她不安的皱起眉，感觉头下传来阵阵暖意。

　　“这是哪儿？”宋微歌察觉不对，声音出的沙哑。

　　这不是猎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记得被人追杀，不知为何全身麻木，使不出力，才得以让人得逞，一前一后均受了伤。倒下马的前一刻，她明明还在林中。

　　宋微歌原以为自己就要葬在这儿了。

　　“清醒了？”那人叹息，“你出营都不带个暗卫？是有多相信自己？”

　　这样一提，宋微歌突的想起还在林中独身一人的念五，撑着就要再次起身。

　　“重伤在身，你还要去哪？”男子语气不善，重新将人压了回去。

　　宋微歌一颤，不知是不是扯到了伤口，小脸扭成一团。她伸手往上按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她的面具呢？宋微歌一惊，瞪大了眼。这样一瞪，凤眼如男子所想般地上挑，于是她终于借着洒下来的月光看清了身边这个男人。

　　身上的利装褶皱，发髻稍稍凌乱，一张足以惑万千女儿心的脸正垂看自己。

　　宋微歌的心漏了半拍。

　　男人笑了：“你看什么？”

　　看什么？宋微歌眨眨眼，不知怎的就嘲讽一句：“将军都有胆量摘本王的面具，还没胆量让人看了？”

　　慕凌渊气笑：“你怎知是我摘的？”

　　“本王的金面，天下独绝。凡非懂机关之人，解不开这面具。”宋微歌呵呵两声，“将军可是那懂得机关之人，才解得本王金面？”

　　“……后宋江都王常年以面试人，怕是多少人不清楚缘由……我就做一次好人。”

　　宋微歌睨着他：“将军可不是当了好人。”她说着就推开男人的胳膊，要直起腰身坐起来：“本王记得和将军说过，本王的金面摘不得……将军就不怕好奇害死猫？”

　　啧，摘也就算了，还是被大夏人摘了。本来带面具就是怕有心人见过九公主的真面……幸好这个男人不识得夏云歌。宋微歌在心中实是松口气。

　　“王爷是要治我罪了？”慕凌渊见她如此，眼色一变：“你的伤……”

　　“本王无碍。”宋微歌艰难的顺口气，摸摸衣服，眼中夹杂了怒火：“原来将军不止摘的了金面，还解得了衣服？”

　　慕凌渊实是冤枉：“你伤口溢了血，若不处理可就撑不下去了。”

　　宋微歌这次垂眸不语，但显然还是憋着气。

　　片刻后，她冷哼一声看了看四周，问道：“这是哪？”

　　男子听后笑道：“你也不知道声谢？好生绝情……”

　　女子闻音望过来，英气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但还是依着说了声：“……多谢将军。”

　　慕凌渊笑后，懒散的靠在墙壁上：“你中了软骨散，被人追杀下马，是我救了你……谁知你坠马的身下是这样深的洞。”

　　哦，所以是摔下来了？宋微歌仰头注视着月光照下来的洞口。

　　“你已经昏迷一天了。”男人不知从哪摸来一颗野果，顺手蹭在衣料上，之后递了过去：“诺，我尝过了，没毒。”

　　宋微歌嗅见清香，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宛若幼鸟。她脸上不禁尴尬一红，别过了脸不敢看他。

　　幸好这里黑不见五指……女子深吸几口气，才伸手接了过来。

　　“江都王也有女子的一面？”不知是不是慕凌渊看清了，调笑的语气一出，惹得宋微歌又绯红了面颊。

　　“将军甚是心闲！不但非要看本王的真容，还有心嘻笑？何不赶快找到出去的法子？”

　　慕凌渊扬眉也不恼：“这洞似是人为挖成的，可不知为何洞壁上端光滑无比，即使是轻工上乘之人，若无支力也很难出去。”

　　所以此刻只能坐以待毙？宋微歌垂回头沉思。

　　两人间一瞬无言。慕凌渊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模扔了过去：“这可是你的？”

　　女子随手抓住，凑到月光下一看，大惊：“你从哪摸来的！？”

　　“你别乱语，我可没摸来。”慕凌渊不乐意地双手搭在脑后，“这

　　是在林中捡到的。”

　　这是喻雪墨给她的那枚香囊，不知何时掉到了丛中……兴许是骑马颠簸的时候甩掉的吧。她解开囊带，鼻尖顿时缠绕上一股子药香。

　　喻雪墨给了她一袋子药草？女子诧异。她将香囊揣回胸口，想起面具不知到了哪里，手一抻到了男子的眼皮下。

　　“本王的面具，还望将军归还。”

　　慕凌渊不动声色地掏出那盏面具，有模有样的端详了片刻，突的开口：“不知江都王为何要顶替郡主之名？”

　　宋微歌心里一沉。原本还盼望着夜黑他看不清，结果还是给看见了。

　　“将军……”

　　“慕凌渊。”女子话音刚出，男子便抬眸道了出来。她一怔，抿抿嘴。

　　“宋微歌。”

　　男人默默记下，笑开怀：“姑娘美名如人……郡主还是小女儿般，天真可爱，可不能搅的了朝政。”

　　“江都王身份多有不便，怕是本王一道出便是漫天刀子……”宋微歌嘲讽，“将军不也如此？”

　　慕凌渊清楚的知道她还记着茴香居那日他随口诹出的名讳，无声的笑了：“我也怕有心人。”

　　“既然如此，将军还计较作甚？”宋微歌不满。

　　慕凌渊对此没有作答。他捡起一枚石头，随手抛空又一把抓住。

　　男人稍一歪头，就可以瞧见女子妙美的身影。尽管此时受了伤，也依旧如花灯节那晚所见的曼丽。

　　花灯照明月，月下伴佳人。慕凌渊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