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4: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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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雨看着她美丽的背影,心中又涌起浓浓的悲伤,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走出那件事的阴影。江澜当年的话就像魔咒一样时不时地在他耳边响起,提醒他,是他让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是他,谋杀了那条年轻鲜活的人命。

  “那天,他要去找你的时候跟我说,他喜欢你,就像我喜欢他一样。”江澜略带悲伤的声音说。

  规雨愣住了,可是规楚和江澜不是男女朋友吗?规楚怎么会……喜欢他?

  江澜解释:“或许在和我交往的时候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只是错把对我的好感当成了爱情。直到那天,在慌乱中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真正情感,不管我如何阻拦,他都要冒着风雨去找你不可。所以我嫉妒了,为什么前一秒还幸福美满的爱情,下一秒就没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呐!凭什么你能得到他不顾一切的爱,而我的付出最后却只换来了一句‘抱歉’?”

  规雨没有说话,但从他瞪大的双眼不难看出他有多震惊,原来规楚对他的一直是那种感情吗?也就是说,当初他之所以会冲他发脾气,完全是为了他吃江澜的醋,而不是为了江澜吃他的醋?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另一个人阴沉的脸,规雨好像明白了什么。

  “嫉妒是魔鬼,当医生宣布他抢救无效的时候,我只想狠狠地报复你,所以才把那些罪责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我知道,没有比自我谴责一辈子更好的方法了。只是,这种想法在现在看来,真的是很幼稚!”江澜自嘲,一时的嫉妒,毁的不只是这个少年,还有那个温暖的家庭,还有她自己。

  “不,你说的,病并没有错,造就这一切不幸的,都是我!”规雨红着眼眶,直视着江澜,“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去后山,才会发生意外!”

  “但是你并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去不是吗?”江澜打断他,不让他再钻牛角尖,说到底,他现在会变成这样也全都是因为她那时把话讲得太绝,以至于他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你也是料定他不会去,所以才会开那样的玩笑的不是吗?”

  规雨沉默了,他确实没有想到,规楚真的会按照他说的话去做,是他低估了规楚对他的感情:“但,那又怎样呢?他终究还是去了不是吗?不管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抹杀不了是我间接害他离开这个世界的不是吗?”

  “那只是意外!”

  “一句意外就可以否定我犯下的罪过吗?我怎么回去面对他们?”规雨呜咽道,“我永远也忘不了爷爷奶奶、伯伯伯娘和小墨那时候悲痛欲绝的样子,如果不是我……”

  “啪!”江澜忍痛扇了他一巴掌,一如七年前那样怒道“你知道你这副逃避的样子才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吗?你知道你当年那样不告而别离家出走,他们有多担心和痛心吗?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你只想着自己不能被原谅,可你想过他们没有?他们是否愿意原谅你,你了解过了吗?你知不知道一个家庭在失去了一个聪明懂事的大儿子之后已经够难过了,你怎么忍心在他们最难过的时候离开他们?只为了你那一句你不配被原谅?他们责怪你了吗?他们容不下你了吗?你知不知道当你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怨自艾的时候,他们正满世界地找你?要不是小墨说是你自己离开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回去,他们还会一直找下去!这样的家人,你凭什么能武断地丢下他们自己一走了之?”

  江澜的一席话,就像一道雷一样狠狠地劈中了规雨,他怎么会忘了,他和他们是最亲密的一家人!在最重要的家人遭受打击的时候,他却以“怀揣着罪恶”的名义离开了他们。他真的,好自私!明明,他该跪在他们面前谢罪的;明明,他该代替离世的大哥照顾好他们一家的;明明,即使被打被骂他也该赖在家里赎他的罪的……然而,他却什么也没做就跑了,甚至不敢去看他的墓。

  “对不起……”泪水决堤,规雨双手捂脸哭了起来,“是我太自私,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

  “不,是我的错。”江澜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带着歉意道,“是我当时把事情渲染得太严重,才会让你往死胡同里钻。如果当时能够冷静一下,分析客观原因,你也不会罪恶感那么大,变得只想逃避。”

  规雨没有回答,却哭得更大声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痛痛快快地哭过。如今面对江澜,他就像找到了发泄口,拼了命地哭,把所有的内疚、不安都哭了出来。

  “哭吧,哭完之后,记得要坚强起来。”江澜知道,他这是放下了,轻轻地把他搂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不要再闷闷不乐,要开心,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尤其是你。你要找一个好归宿,快快乐乐地过日子,这是我的愿望,一定也是阿楚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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