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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9：身痛不痛，心痛才痛。

　　凌依一每天早晨都像以往一样，用干净的卫生纸把布满灰尘的徐墨竹的桌子擦干净。

　　“只不过是从来没有人敢跟你同桌而已，现在她跟你同桌，你就真把她当朋友了？真是可笑。”

　　徐点点讽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呵呵，至少比不知恩图报的人好得多。”凌依一擦净桌子后把卫生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筐里。

　　“你……”徐点点吓得脸色有些苍白。她……是怎么知道的？

　　凌依一靠在墙上，抱着双手蔑视地看着她。

　　“怎么，怕别人知道了？不过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她的剧烈跳动的心总算有些缓和。不过凌依一的下一句话，让她眼球的血丝都益了出来。

　　“我会让这件事情慢慢地暴露出去，让别人知道，你是有多贱。”

　　在黑夜里显得阴森的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枝叶扶疏的黑色树叶像张牙舞爪的怪兽。银白色的月亮只透过树叶间的空隙露出星星点点的光。不知名的鸟儿的鸣叫令人毛骨悚然。

　　黑暗处有一处红色光亮的圆点，还有液体在瓶中摇荡的声音。

　　徐墨竹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和酒味。

　　“会抽烟了？”她凭着微弱的月光努力看清这个人落寞的背影。

　　“嗯，今天第一次。”他暗哑的声音无不散发着忧伤。

　　远处传来了几声不知名鸟儿的叫声，徐墨竹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我从不晓得她是这样的女人。”他向自己的胃灌了一口酒。“我那么爱她。可是她却利欲熏心。我从不明白也不曾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一味地想要对她好。可是什么东西在她眼里是好呢？”

　　“金钱吗，金钱的诱惑力真的那么伟大？都比不上自己朋友的快乐？妈的，一直以来她都在装纯么，不过现在，连肯帮她的朋友都没有了吧连爱她的人都没有了吧。”

　　“噢，还有那个抢来的男朋友很爱她吧。那个男的一定很有钱吧只要肯给钱那个女人是不是都可以跟他上床可以为了钱打胎？！妈的，犯贱的女人！！”

　　他将未喝完的啤酒瓶用力摔在了地上，啤酒瓶子摔在地上撞击出很尖锐刺耳的声音，月亮照射在支离破碎的瓶子碎片上发出幽深的绿光。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白色的烟，那白色的气围绕在他周围，模糊了他的背影。

　　他开始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老子不会再为这样的女人付出老子的真心了，世界上的女人多得是不是吗？妈的……真他妈的难受！她就算在老子面前脱光，就算在老子面前装可怜……打胎还是跟别的男人上床都与我无关……你看着吧竹子，真他妈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她听得出这个男人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她站在那儿，久久地站在那儿不讲话，安静地当这个落寞男生的倾听者。

　　风中夹杂着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和鸟叫声。在月亮周围游移的灰色浮云终于挡住了银色的月亮。

　　徐墨竹将一身酒气的方胤扶回教室的时候，徐点点已经回来了。

　　方胤的手腕多了一尺白布。徐墨竹没想到的是方胤竟然趁着黑色的掩饰用摔碎的啤酒瓶碎片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个好大的口子。

　　她扶着方胤去医务室。

　　“你寻死？”徐墨竹有点生气。

　　“没有。只是想做个纪念，当个提醒，留个伤疤。”

　　“神经病。”

　　“伤的是心里，如果你总是打开来看，准备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但是如果你不往心里去就会忘记。伤口在手上，不用进到心里也会懂得自己受过伤。而且，身痛不痛，心痛才痛。”

　　徐点点趴在桌子上那瘦小的肩膀随着她的低声抽搐而抖动着。女生们围在她身边，安慰她，低声询问她时间的起因等等。但徐点点只是趴在桌子上抽搐。

　　同学甲见到徐墨竹搀扶着有些眩晕的方胤到位置上，微微愣了一会儿，大声地朝他们呵斥：

　　“徐墨竹你就趁这个时候亲近方胤吧？方胤你哪里去了自己女朋友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新欢？你们这对狗男女！”

　　徐墨竹和方胤没吱声，她扶他坐到他的位置后，方胤打量了那一些围在徐点点周围的人，冷笑了一声。“呵，女人。”

　　“你……”同学甲气势汹汹地走到徐墨竹面前拎起她的衣领，瞪着她大喝道：“徐墨竹没想到你是这种女人！看错你了啊混蛋！”

　　徐墨竹感觉有点窒息，她只低着头看着自己被拎起的衣领，和那因发怒而发抖的手，什么也不说。

　　清者自清啊混蛋。

　　“住手。徐墨竹，方胤，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竹子，刚才徐点点被……你为什么不去帮她？”

　　杨芷琳插着腰询问道。

　　方胤又冷笑了一阵子，那笑声在空荡的教室里显得凄凉。她们觉得有太多的不可思议和悲伤隐藏在其中了，她们想猜又猜不出来，只等待着事情发展下去。

　　“那你们呢？你们怎么又不去帮她？”方胤的冷笑在她们的耳中突然显得无比刺耳和讽刺。

　　“但是你呢，你可是他的男朋友……”杨芷琳反驳他，自己又被他刚才的那一番话羞到了耳朵根里。只是想着要求别人怎么做，自己又无能为力做到，这算什么，严以待人，宽以律己么。徐墨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她用力捏着同学甲的手腕以致同学甲吃痛地松开了她衣领的手。

　　“你……”同学甲揉着自己的手腕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果然你们还蒙在鼓里么。”凌依一看不下去，这么贱的女人被打了不明真相的人还来安慰她，真是够了。“徐点点抢了刚才上门来找她的那个女人的男朋友。而徐点点同时又玩弄方胤的感情。被打有什么不对，方胤心情不好不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对？”

　　“正如方胤说的，徐点点被拉出去的时候你们不也在这儿？你们不也是她的同学？你们不也怕了？竹子扶着方胤又能说明什么？你们没发现他身上有酒气手上缠着白布？你们凭什么就认为他们搞在一块了？哪天我看见你们某一个人拉着自己爸爸的手我是不是就要说你们去当三陪陪那些老不死的东西了？”

　　此时的预备铃响得透彻，刺耳的铃声像一把利刃刺破凝结的空气。教室里的人都难以言表，什么话都说不出口都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翻开书。其他人都陆续进来了，教室变得吵闹起来。

　　他们的话题始终都离不开某某人被某某人打了一顿之类。

　　这些流言蜚语就像针扎。

　　徐点点边抹着眼泪边从前门跑了出去，滴落的眼泪掉在了徐墨竹的课本上绽放出暗色的花。

　　没人追出去，没人再议论什么了。

　　方胤跟同桌换了个靠窗的位置，凉爽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很舒服。

　　他用手撑着下巴望向窗外，天上的星星真多。

　　黑夜也无法掩饰大地的悲伤。那棵大树的枝叶延伸到窗户边，微黄的树叶飘落到窗棂上。他轻轻地拾起来，翻开书本将它压了下去。

　　教室里的读书声在他耳里就像一首催眠曲，困意很快就席卷了上来。

　　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些声音像虫鸣声。

　　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起来，眼前的一个个晃荡的头颅都消失，取之而来的是一篇淡绿色。

　　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虫鸣鸟叫声，他和她并肩坐在木质的公园长椅上。

　　然后就很快消失了。

　　哦，原来是那年夏天的回忆。

　　原来是令人怀念的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