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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未锦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五更天了，你也该离去了。”说完，弯身把脚榻上的褐色小包袱拿起来递过去，“把这些带走，我没空帮你清理。”

　　“唔，这是在赶爷走了。”纳兰琛忽然又露出往日最妖娆的笑容，收起小包袱向后一转，顷刻间没了踪迹。

　　苏未锦赶忙把墙推拉到原来的位置，将纱帐重新放好，这才又重新躺了回去。

　　*

　　翌日一早，西风阁。

　　苏未锦端着茶水走上前，见老夫人正在嗑瓜子，温声说道：“祖母，少吃些瓜子吧，含油太多，对您的嗓子不大好。”

　　老夫人一听，笑着把手里的瓜子放回茶盘里，挥了挥手，“罢了，撤下去吧，总吃着也腻烦了。”

　　见苏未锦端着一个水绿色的花样茶碟走上前，她不禁笑道：“锦丫头，你又变着法的来讨我开心了。且说说看，今儿个端着的茶水为什么又换了一个器具，莫不是之前的那盏已经打碎了？我房里的东西虽然不怎么名贵，可到底是用银子换来的，你若是这般不小心，可是要照价赔偿的。”

　　苏未锦腼腆地笑了笑，打开点缀着几缕梨花的茶盖，柔声道：“今儿个给您沏的是雪梨凉茶，并没有放茶叶，只是放了晒干的雪梨花，又加了几位味甘的药草，里面放了些许碾碎的冰糖，有消暑的功效，同时还能清咽利喉，帮助祖母抵御喉咙处的陈年症候呢。”

　　“是么？那我可得尝尝才是，到底有什么不同。”老夫人笑着端过来，轻抿了一口，含笑点头，“不错，仔细一品，似乎还有些冰凉的感觉，是放的什么？”

　　“回祖母的话，放了一些冰块，还有些薄荷衬底，所以会觉得清凉。”苏未锦走至她的身后，轻轻为她捶着肩膀，“祖母的喉咙总是时而干涩，时而含痰，多半是起居饮食没有好好调理，所以才落下了根源。这几年下来，未锦也在努力帮祖母找方子调养调养，希望祖母能早日好起来，届时保管您吃什么东西都香甜。”

　　老夫人笑不拢嘴，冲着站在一旁扇扇子的周妈妈嗔道：“瞧见没？锦丫头又在拐弯抹角地说你们照顾不周了，你们都仔细好了身上的皮，哪天我若是心情不好，让你们一个个都挨顿板子才是。”

　　周妈妈笑着说道：“小姐断然不是那等人，素日里又疼奴婢们，岂会是说的这层意思。倒是咱们真心照顾老太太不周到，理应受罚才是。只是老夫人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起来，我们便是巴巴的等着盼着挨板子长记性，也总是没机会的。”

　　这话一说出口，老夫人更是笑得开心了。她反手拍着右肩膀上的柔荑，由衷地说道：“早几年我若是也能宽慰自己一些，也不至于让锦丫头受那么多委屈。更让我欣慰的是，与她相处起来甚是欢乐，便是奉承我这老婆子，也比有些人口蜜腹剑要好过许多。”

　　“祖母言重了，想必大家都跟未锦这般想要向祖母尽点孝心，只是没有未锦这个福气能近身侍奉您呢。”苏未锦含笑说道。

　　老夫人轻哼一声，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冷声道：“你不必为谁开脱，她若是真有心孝顺，总该做出个榜样来让其他人跟着学学。依我看，人家只怕是觉得我这老婆子渐渐不中用了，巴不得我早点一命呜呼呢！”

　　“祖母别生气，快些喝茶吧，一会儿便被周遭的空气给弄得不凉了，那就变味儿了。”苏未锦表面上劝着，心中却在冷笑，大夫人谨言慎行这么多年，如今在老太太这里早已落下个“口蜜腹剑”的名声，便是给她几万个机会，只怕也难以让老太太转变看法了。

　　若不是自己多年来日日不曾间断尽孝心，哪里会得到老夫人如此放纵的疼爱？她更是清楚，大夫人心高气傲，大面子上总是十分孝顺老夫人的，但心底里却认为自己处处都是拔尖的人儿，起先还日日孝顺尊重老夫人，后来便纵有一些事情耽搁着，隔三差五的便少来一二次。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起来平凡无奇，可一旦累计起来，在加上她刻意制造出来的一些状况，大夫人恐怕日日都在心焦，该如何让老夫人再度高看一眼呢……

　　“对了，昨儿个我恍惚听说嫣婧那丫头犯了错，被你父亲责罚跪祠堂反省了？”老夫人又喝了口凉茶，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