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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华眼圈一红，疚歉油然而生，“我好想见见孩子。”

　　“咫尺之遥，小峰就在你的H市。当初他填报H市科技大学作为第一志愿时，我真是五味杂陈，敢情这孩子是不是冲你去的？不过我并没有阻止，或许他想寻求一份他渴求的父爱吧？只是在H市读书一年了，他也没说要见你，也许这些都是我瞎猜的。这次我托他带了别墅的房产证、国土证给你，你安排时间见个面吧。”

　　张华郑重坚持，“我会见小峰的，但房子我坚决不要。”

　　燕子不耐烦了，“要不要由你，不过所有房产证件上全是你的名字，房子要征收，主人不过堂，这征收款难道打水漂？即便送给小峰，你也得回来办过户手续吧。反正我已经委托孩子把所有证件交给你了，你要如何处置你看着办，与我无关了。”

　　手机两端一时沉默，但谁也不忍轻易挂断。

　　张华就喜欢燕子这般无所顾忌的性子，他宁要她的取笑、愤怒，哪怕是恨，也不要她的感动，不要因感动而惹起的悲哀。

　　张华转移话题，轻轻探问：“成家了吗？”

　　手机那头传来淡漠而慵懒的声音，“找了一个，车祸死了，又找了一个，离了。本人目前婚姻状况：半老的徐娘，离异的寡妇。我也无意再征婚了，反正克夫的命。既然男人靠不住，倒不如弄几个嫩点的腿子满足一下生理需求罢。”

　　轻佻一笑间她操出一句宋丹丹的东北话，“俺不求天长地久，俺就稀罕那个朝朝暮暮。”

　　张华哭笑两难，就故作轻松调侃：“小峰乃有福之人，好享受泛滥的父爱。”

　　“对你而言，我是一个放荡、庸俗、不安份的女人，可是小峰是无辜的。父爱泛滥？你放狗屁！你拍拍屁股走人了，又何曾施舍一点感情给他？现在你也为人父了，应该理解父爱如山，这里头有呵护更有担当，谁TMD愿意轻易付出？那种卯不对榫、不伦不类的小恩小惠，孩子会从心里接受吗？”

　　燕子声调渐渐急促，明显带了哭腔，最后失控，变作失声断气的抽泣。

　　张华眼前浮现燕子声色俱厉梨花带雨的面容。这是真实的燕子，是压在地窖很久很久而在开启的一刹那终于爆发的委屈。

　　尖锐的隐痛瞬时吞噬了双方。张华为自己失言后悔不迭，连声告饶，“燕子、燕子，别哭、别哭，都怪哥哥不好。哥哥禽兽不如，是一个食了诺言、昧了良心的白眼狼……”

　　发泄后的燕子似乎畅快了许多，连忙反过来安慰张华，“没事的，以前我就是这么喜怒无常你又不是不知道，倒是哥哥多保重，别想太多往事。错不在你，造物弄人，世事皆浮云。”

　　渐渐声息又变幻，转为呵气如兰，盛满了娇柔迷媚的色欲，并伴随幽幽怀旧，“华哥，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想你，念你……”

　　“是吗？”张华沉寂的弦被撩拨。

　　“想你的眼睛，迷情而忧郁；想你的舌吻，让我甘之如饴，意乱情迷；想你给我的高潮，一次、二次、三次……让我醉生梦死。那刻骨铭心的让人颤抖的快感，别的男人不能给，阿兵也不能给，只有你，我的唯一……”

　　“小燕——”久违的欲望让张华脑腔充血，他咽咽唾沫，隐隐感觉下体蠢蠢欲动。

　　“不说了，不说了，你看说着说着我又发骚了。”燕子吃吃一阵尖笑，将张华生生拉回现实中。

　　“看样子，你现在一切都安顿好了，去联系一下小峰吧。这孩子自尊心很强，凭我直感他应该在等，等一种他期待很久的东西降临。他不主动，是因为他拒绝施舍。拜托，他很在意你，你是他的寄托。”

　　电话那头燕子怀了一颗慈母心。

　　不知不觉间雨停歇了，天际变得一尘不染晶莹剔透。树叶仍沙沙滴着水点，雀却啁啾起来。

　　张华心境顿时开阔许多，胸腔充溢了一份情愫，并缓缓爬上他的脸，是他的五官生动起来。

　　很快，他义无反顾地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