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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户上露了一张脸，一张惊骇的脸。

　　时间在此刻被吓得匍匐不动。二只眼睛与四只眼睛的对峙僵持了短暂的漫长之后，那张脸倏忽消失，随去一路嘤嘤的啜泣。

　　张华总是事后的诸葛亮，早就想到要关窗落帘的；总是事后去懊恼，怎么这么不检点？总之，老子只要干点见不得人的孬事就会醒门子，

　　两个裸体男孩面面相觑，张华急忙拿件衣服遮盖下身。阿兵倒轻松得很，说：“人都走了，遮你个头啊，两根肉棍她都见识过，就是遮了也白遮。还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除非全球人死光光留你一独苗，你才不会见识羞耻二字。”

　　张华有点恼火，“只剩我一人有啥意思？我找谁玩去？”

　　阿兵说：“找个石头缝抽进抽出呀。”

　　张华沮丧着脸，“你还有心情贫嘴。燕子不会闹出什么事吧？”

　　“闹她个头。她迟早会知道的，知道了又怎样？”

　　“还是要顾及她的感受，这是一方面。另外，她不会到外面乱说吧？”张华担心。

　　“害怕了？”阿兵近身，五根琴弦在张华腰间摩挲，痒痒的使他酥麻，另五根香肠就探进了张华的下部，技巧地揉捻，弄得他上气不接下气，感觉膨胀得就要喷张。反身扑去，却扑了个空。一看，阿兵在一尺之外搔首弄姿，彰显出每个部位有韧性、有力度的柔软。肌肤象绷紧的绸缎给人一种舒适的滑爽感和半透明的丝质感。张华欲再扑，阿兵陡然沉脸，“站住。”张华的沸水被冷水冲兑，怔怔而立。

　　“归根到底，你最怕的还是担心坏了你的名头。”

　　“怎么能这么说？”张华咽一口唾沫，心底却有个细细的声音冒出：“就是就是。”

　　他掩饰地揉眼，抠出一坨眼屎，“我主要还是担心燕子想不开。”

　　“要不你劝劝她去？”阿兵斜着眼，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

　　张华揣度不出他的真实心态，只能懦弱地嗫嚅：“我不去，我怕你打我。”

　　阿兵就笑，“小样。打是亲骂是爱，生活错误不能犯。”转脸很认真地说：“去找她谈谈吧，好好说说，让她想开点。你去比我去好，我也有点担心呢。”

　　张华心内恨恨，狗崽子，关键当口我是冤大头。你两头都霸道，我和燕子真是同命相怜，苦也。

　　狗崽子最后不忘补一句：“记住，别发骚。”

　　来到华宾餐馆，正是下午空闲时间，燕子不在，伙计说在隔壁打麻将呢。

　　果然，燕子在隔壁餐馆里四人围个圈砌着长城。她谈笑风生，出牌敏捷，丝毫也寻不出痛苦的表现，张华的心稍微安定，就站在她背后静观战局。燕子瞄一眼张华，不理，自顾自低头去耕耘。燕子的牌已落听，七小对吊一筒。她嚷嚷：注意了，七小对啊，吊一筒。她下手一壮汉不信邪说：吓我？我好怕怕，老子就送你一筒。真掷出个一筒。燕子推牌，谢谢，糊了。她笑吟吟伸手说：财门开开，米米乖乖。

　　燕子的手气旺得出奇，大番糊牌层出不穷。只一个小时，打得其余三人弹尽粮绝，落荒而逃了。

　　燕子抽身往外走，张华在后讪讪地跟。

　　他没话找话，“手气好得象你亲爹妈呢。”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嘛。喂，你跟着我干什么？”燕子走路象僵尸。

　　“这个这个……”他扭捏，搓手。

　　燕子忽然加快脚步。她没往店面走，折进一条狭长的巷子。越走越快，脚下生风，最后几乎是小跑，手一直在擦脸。

　　走到尽头无遁时，她的头拱墙而立，地下一个平方就撒湿了。

　　张华的一声“燕子”如一个钩子，把她钩倒在地，哇哇哭起来。

　　张华劝也不是，抱又不能，直急得来回走猫步。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待我？畜生，你们两个畜生，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怨死你们了……”

　　张华被骂得发呆，“啪”脸上挨了一耳光，胸膛上擂出暴风骤雨。

　　张华就这么立着，木鸡一样立着，任燕子尽情发泄。

　　燕子永远就是燕子。

　　一顿捣腾之后，她的身心澄明了一些。

　　死亡一样的安静。

　　终于燕子发问：“你俩真的好上了？”

　　张华点点头。

　　燕子继续发问：“不改了？”

　　张华点点头。

　　燕子又问：“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张华点点头。

　　燕子抡他一胳膊，“我问你好多久了？”

　　张华才扭转乾坤，“啊，有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了。”

　　“一万年？”

　　“有多。”

　　燕子一下子萎顿下来，抓住张华的手摇啊摇，“我怎么办啊？两个都不要我了，害我成个活尸。天老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时，即使漫天的雨水全淋在她头上，即使整个江水全倾在她身上，对她也无所谓之，她已经是一块浸满了苦水的海绵。

　　张华肝肠寸断，实在不知如何安慰处在边缘的女孩子，彷徨中，还是说出建议，“要不，华哥给你介绍个条件好点的男朋友？”

　　“放你娘的臭狗屁！”燕子粗鲁地詈骂，“你真以为老子是个骚娘们？！呸。当初老子跟阿兵就是铁了心的，后来只被你这个大色狼诱拐了一回。告诉你，没有下次了，永远。老子一生当中就只有你们两个男人，够了，足够了，你们两个已经撑得我满满的了……”

　　声线渐弱，充斥着凄楚、哀怨和恐惑。

　　但是没有恨。

　　一个翻版的喜三娘。轮回的历史攫在命运的手里，被残忍地捉弄。张华手脚冰凉，心尖针刺一样疼，他只能这样说：“燕子，你有两个爱你的男人，我们都会尽心尽力呵护你的。”

　　燕子发出哼哼，“爱？爱你妈个头。好一个大爱无边，爱我就像爱人类，是不是？”

　　张华点头，又忙摇头，“不是，这种爱是哥疼妹的至爱。”

　　有点憔悴的燕子终于疲惫地挥挥手，象要挥去一片阴霾。

　　“算了算了。就这么凑合着过吧。”

　　转身贴住张华，说：“华哥，其实我真的喜欢你。”眼里绽放欲望的星星，“今晚陪陪我……”

　　张华心头撞鹿，意动的血液在体下川流不息。

　　猛然浮现阿兵慓悍的铁钳，张华倒退两步，胆怯立刻如鼠，“不行不行，我怕……阿兵会打我……”

　　燕子气得大骂：“张华，你这个王八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