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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牛心下暗暗好笑，便把昨天所见的说了，黄桂花心下既痛快又是吃惊：“一个老头有这样厉害，一定是神人下凡，惩治坏人，给我们这些穷人出气。”

　　阿牛道：“妈，那老爷爷不像是神仙，村里的神婆不是说了吗，不过他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能把恶狗给打了，当真是厉害。”心里暗想：这老爷爷既不是神仙，那一定是像陈师父那样，是一个会功夫的人。

　　黄桂花道：“不管他是不是神仙，就算是凡人，他把恶狗痛打了一顿，给我们穷人出气，就是好人。”阿牛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黄桂花又道：“已后你要注意一点，千万不要去招惹王进财家的人，可要记住，你爹当年就是被恶狗打伤没钱医治而死的。”阿牛双目含泪，紧记了母亲的话。

　　饭间黄桂花道：“阿牛，等你的伤好后，妈便带你到镇上私塾先生那里念书，象你爹一样，将来考个秀才作做。”

　　阿牛大急，道：“妈，我不想念书。”须知他早立下雄心壮志，攒足了钱后，便跟陈希顾学功夫，和王进财家的奴才斗一斗，为穷人出气，此时要他去念书，那功夫便练不成了，怎不叫他着急。

　　黄桂花一心一意地为了儿子，希望他长大成才，像死去的丈夫一样有学问，听儿了这么说，满脸的不高兴，道：“你现在已不是小孩子了，怎地还这样不懂事。”阿牛待要说话，黄桂花又道：“好了，妈已想了好了，你就不要多说了。”

　　阿牛双眼含着泪水，像是受尽了委曲，又不敢哭出声来。

　　黄桂花心中一酸，把他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道：“妈也知道你喜欢跟镇上的那陈师父练功夫，只是那东西那是你能练的，还是像你爹一样，读书考个秀才，为咱黄家争光，别让你外公说念书没用。”

　　阿牛心痛已极，听了这话，想起外公时常打骂，说自已像爹爹那样生得娇弱无力，天生不是桩稼人的模样，一时伤心泪下，忍不住哭了出来。

　　黄桂花道：“唉，咱们虽穷，志气不短，一定要好好念书，考取个秀才举人什么的，让你外公瞧瞧。”

　　阿牛想起妈妈起时摸黑，插秧种田，挑菜去卖，赚钱攒私，所作一切都是为了自已，他人虽小，还没出世便失去了父亲，时常给外公打骂，便把一切精神支柱寄托在母亲身上，对于她说的话，素不能驳。

　　果然，数日之后，黄桂花带他到镇上的私塾那里，那先生年迈花甲，老态龙钟，抬起那老花眼，问道：“啊，你是黄家村来的，这么说是姓黄的人，叫什么名字呀？”

　　黄桂花道：“他不姓黄，他父亲姓连，不过早就过世了。”

　　那先生道：“原来是连姓的人，不知他父亲是哪里的人？”

　　黄桂花沉呤了一会，道：“这个么，我倒没问过他爹。”

　　那先生暗暗好笑，却没笑出声来，但想桩稼人就是桩稼人，目不识丁，愚昧到了连夫家是哪方人氏也不知道，道：“那他叫什么名字？”

　　黄桂花道：“黄阿牛。”

　　那先生知乡下人多半希望子孙长壮如牛，有力气干活，尽叫这些狗呀牛呀的名字，既想念书识字，这种名字听来总是不雅，道：“这样吧，我来给他另取一个名字，怎样？”

　　黄桂花道：“阿牛的名字是他外公取的，我也觉得这名字不好，想给他换个名字，我们乡下人没学问，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先生是个有学问的人，能给这孩子取个名字，那是最好不过了。”

　　那先生道：“人人都希望自已的儿子长大了有出息，所取的名字多半和自已的心愿有关，我给他取这名字也是这样，你夫君既是姓连，这孩子就叫连秀达吧，意思是连年挺秀发达之意，你看如何？”

　　黄桂花道：“我们乡下人什么都不懂，先生取的一定是好名字，今后阿牛这名字便不再叫了。”先生面不动色，腹下暗笑。

　　自此之后，阿牛的名字便改叫连秀达，在镇上私塾先生那里念书，心中却想到了武馆里去，想到母亲可怜巴马的样子，登时狠不起心来，暗自伤心偷哭了几次：唉，我阿牛现在不叫阿牛了，这连秀达是个念书的命，和我爹爹一样，注定是和书本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