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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毅僵硬地转身，带着几分恼羞成怒，沉着声音质问：“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他眸光太过凌厉，杨蓉蓉情不自禁哆嗦了下，小声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能帮我、往浴缸里放点冷水吗？”

　　她已经冲了半天冷水，意识恢复了几分清明，但药效似乎仍在，因为身体里那股诡异的感觉并未消失。

　　半晌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她有些畏惧地又补充了句：“拜托了，秦总，您是大好人就帮帮我吧。”

　　秦毅稍微放松了些，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闷头到浴室另一侧的浴缸里放水。

　　本来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算太糟，现在看来，不过是个不懂自尊自爱的蠢女人罢了！

　　放好水后，他抬手敲了敲浴缸，示意她过来。

　　杨蓉蓉反应有点迟钝，慢吞吞地抬头看他，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恳求。

　　秦毅轻飘飘移开视线，低头整理被花洒喷湿的袖口。

　　见他对自己的求助视而不见，杨蓉蓉心中苦笑，这下还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自己，肯定认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吧。

　　她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撑着墙壁想站起来，但刚刚滑倒摔的那一跤并不轻，膝盖磕在地板上，这会儿肿痛得厉害。

　　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杨蓉蓉只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将最狼狈的一面完全暴露在秦毅眼前。

　　她羞恼又委屈，自暴自弃地坐在地板上，使劲忍着泪意。

　　突然身子一轻，回过神后惊觉自己被秦毅拦腰抱了起来。

　　“秦总，谢谢你……”话一出口，杨蓉蓉立刻红了脸，紧紧闭上嘴巴。

　　不知是不是药效的缘故，她的声音绵软而魅惑，秦毅喉结滚动了下，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阴沉着脸将她放到浴缸里，冷声道：“注意身体。”

　　说完没等她反应过来，“砰”地一声带上门离开了。

　　杨蓉蓉被吓得一颤，怔怔地盯着门口，心里一阵失落。

　　本以为成功避开了那杯有问题的红酒，不想还是栽了跟头。

　　她努力回忆着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苗然最可疑。这姑娘要是单纯恼羞成怒报复她，倒没什么可畏惧的，就怕她背后另有其人。

　　脑中突然闪过在大厅看到的一道身影，杨蓉蓉眸光一冷，暗道：“怕不是又和那个贱女人有关。”

　　不知泡了多久，门被敲响了，秦毅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传来：“白小姐，好了么？”

　　“好、好了。”杨蓉蓉边应声，边手忙脚乱地扯下浴袍披在身上，踉跄地去给他开门。

　　秦毅递给她一个手提袋，面无表情地道：“我出去了一趟，给你带了套衣服。迎新会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在这里休息，或者回家。”

　　杨蓉蓉心里一酸：回家？回哪个家？她的家已经被她亲手毁了，那个小出租屋不过是个临时的容身之所罢了。

　　但她也不想在这个状况百出的鬼地方多待一秒。

　　再三权衡后，她带着点微薄的希望仰头看秦毅，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秦总，我家离这里……挺远的，今天这种情况，我有点害怕，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您送我一程？”

　　“不能”俩字几乎脱口而出，扭头却见杨蓉蓉眼圈通红，头发湿漉漉地糊着脸颊，模样狼狈不已。

　　她似乎是急着给他开门，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光脚踩在地上，脚趾不安地蜷缩着。

　　秦毅一时心情复杂，微微点头：“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杨蓉蓉不敢耽搁，一瘸一拐地去房间换衣服。

　　等她再次推开门，正好看见秦毅靠在墙上等着，修长身形隐匿在光里，线条俊朗的侧脸晦暗不明。

　　见她出来问了句：“现在走？”

　　杨蓉蓉脸莫名一红，连忙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她盯着身前那个身高腿长的背影失神，脑中循环播放着刚刚上演的荒唐一幕，又觉得心中酸软。

　　“坐副驾还是哪里？”秦毅站在车前绅士地询问。

　　杨蓉蓉没回答，目光却已经牢牢锁定了副驾。

　　秦毅于是替她拉开车门，见那道身影轻盈地一窜，稳稳落在了座椅上。

　　他也从另一侧上了车。

　　“包，我的包！”杨蓉蓉突然惊呼了声，用力将被车门卡住的挎包带抽了出来，心疼地抚摸着上面的刮痕，带着点鼻音哼唧，“刮坏了，很贵的……”

　　她动静实在太大，秦毅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也没看出来那个包是哪个稍微昂贵些的奢侈品牌。

　　“秦总，你怎么知道我在那个房间啊？又是怎么进去的？”杨蓉蓉安静了下来，靠在椅背上，似乎有些困倦，嗓音带着哑意。

　　秦毅挑了下眉，简短答道：“秘书手里有名单表，每个房间我都有房卡。”

　　“哦。”杨蓉蓉强压下心头的失落，轻轻闭上眼睛。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啊，还以为是因为对我特殊关照呢。”她心中想着，随即又安慰自己：“这很正常，毕竟现在的我于他而言只是个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秦毅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有些泛白，他将心里没说出口的答案翻来覆去地咀嚼。

　　“因为你很像我一个故人。”所以总是放心不下，就格外关注了些。

　　他又忍不住转头看向副驾的女人。

　　她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纤细白皙的脖颈往后抻着，更衬得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

　　若不是有一副姣好的皮囊撑着，他甚至觉得这人的气质是沧桑的。

　　他忽然意识到这女人身上有两种极为矛盾的特点：既高傲倔强，又脆弱可怜。

　　车子终于开出了主城区，杨蓉蓉也迷迷糊糊地醒了，她按了下太阳穴，不好意思地说：“秦总，麻烦你左拐一下，有个居民区，我家就在那里。”

　　秦毅依言打转方向盘，果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老旧的居民区，楼外墙皮已经斑驳脱落，一眼望去有些骇人。

　　“这里真能住人？”他心中暗问。

　　杨蓉蓉率先开门下车，脸贴在车窗上向他道谢：“秦总，今天谢谢啦，我明天一定早早到公司，里里外外打扫个十遍来回报你。”

　　本想问问她为什么会成为清洁工，今天又为什么经历了那些事，但那人已经转身离开了。

　　秦毅只好将话吞回了肚子里，默默记下地址，然后坐在车里给孟姣发了条短信：“把今晚酒店的监控全部调出来，发到我邮箱，十二点之前。”

　　对面殷勤地秒回：“遵命，boss。”

　　在他的安排下出了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再者，他想给杨蓉蓉也给自己一个交代，他其实不愿意相信她是那种女人。

　　……

　　杨蓉蓉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叫嚣已久的倦意突然偃旗息鼓，她清醒得无法入眠，忍不住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有些事实在想不通，便给511发微信：我今天撞到杨馨和别的男人偷情，她和冷飞扬难道只是表面关系？

　　对面很快回复：两年前，冷飞扬带杨馨开房，被秦毅领人撬了房门，冷飞扬颜面大失，吓出了应激综合征，之后你能猜到。

　　杨蓉蓉瞳孔一震。

　　也就是说，冷飞扬不行？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出声，只能说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冷飞扬的那些勾当怕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笑过之后她又回忆起那段日子，正是她跟秦毅闹离婚闹得最厉害的时候，秦毅甩了一堆证据给她，她死活不信，还对他发火。

　　笑容一下子僵住，内心重新被酸涩覆盖。

　　她打起精神将在酒店录到的音频存U盘里备份，打算明天给这对狗男女一个大礼，作为她回归复仇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