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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烨的爸爸又喝醉了。

　　男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胡子也没刮，身上的衣服似乎好几天没换了，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这男人虽然是个大叔级别的人，却没有那种中年人的油腻感，脏兮兮的脸上依旧有帅气的感觉。

　　高烨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自家楼下围了一圈人，再抬头看看黑漆漆的阳台，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邻居甲:“哎呦老高你怎么又喝成这样！家里也是有孩子的人可不能总醉成这样吧！”

　　大妈乙:“可不是，隔三差五的就喝的不省人事，大妈可跟你说啊，前两天就有那醉汉被人给杀了分尸喽！有一块还是在咱们这儿发现的呢！”

　　主妇丙:“刘大妈这是真的啊？！哎呦这也忒吓人了！”

　　大爷丁:“诶诶都别说了，小烨来了。”

　　高烨径直走到人群跟前，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立刻停止了，给他让出了一条路。高烨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一把将老高扛了起来，醉成一滩烂泥的老高此时连眼珠都转不明白了，还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满……满上，我……我他/妈还能……”

　　高烨:“再逼逼我让你的手脚头腿体验一次免费的环城游。”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老高识相的闭上了嘴。

　　高烨抬脚欲走，忽然眼睛一瞥看到了丢在地上的钱包，虽然里面可能已经分文不剩了……

　　“劳驾，帮我捡一下。”高烨背着老高不方便，扭头跟一旁的刘大妈招呼了一声。

　　后者连忙捡起来递给高烨，末了忍不住劝了一句:“小烨啊，让你爸少喝点找个正经工作吧，老是这样不要命的喝也不是个办法啊。”

　　高烨点点头嗯了一声，抬腿上楼了。

　　高烨家住五楼，他一口气扛着一米八几的老高上了楼进了门，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刚把老高放在沙发上，手机就响了，高烨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随即接了起来。

　　“喂，徐阿姨。”

　　“小烨啊，阿姨看见你爸爸又喝醉了，你今晚来阿姨家吃饭吧。”

　　“不了阿姨，我随便弄……”

　　“好了就这样说好了啊，你收拾收拾就来吧，小榆今天也回来了，你从来没见过吧？正好趁这顿饭熟悉熟悉哈。”

　　“嘟嘟嘟……”

　　高烨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挂了电话。高烨把手机扔在一边，看了看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老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他架了起来弄到了卧室。

　　吐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吧，自己收拾去，高烨默默地想。

　　准备转身走的时候高烨突然顿住了脚步，想了想回客厅从书包里拿出一沓便利贴，撕了一张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又返回卧室贴在了门上。

　　做完这一切后，高烨拿上手机出了门。

　　徐阿姨是他的邻居，不过和那些只会动嘴皮子口头关心的邻居不一样，徐阿姨一家是真的很照顾他，有了好菜会请他去尝尝，买了好吃的会亲自送到他家里，有时候老高喝多了高烨在学校走不开身，徐阿姨的丈夫季叔叔会帮忙照顾，并且巧的是，徐阿姨一家就住在自家楼上。

　　高烨走到徐阿姨家门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阵拖鞋趿拉的声音，门随即开了。

　　高烨愣了愣，给他开门的是一个男生，穿着一身家居服，皮肤很白，眉目清秀，左眼角下有一颗很明显的泪痣，他整个人笼罩在柔和的灯光下，给人一种格外舒服的感觉。

　　高烨回过神，清了清嗓子，

　　“你就是季……”

　　“你是那个臭流氓?！！！”只见对方一脸惊讶地指着他，往后退了两步。

　　啪嚓一声，对方身后鞋柜上的花瓶应声倒地，摔得四分五裂。

　　高烨:……

　　徐阿姨闻声拿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一地的碎片惊叫了一声。

　　“这……花瓶怎么给我整碎了！?小榆快去拿扫帚！别扎着人了！”

　　季榆认命地去阳台拿扫帚和簸箕。

　　“小烨来了啊，快进来呀站在门口做什么。”徐阿姨从鞋架上拿给高烨一双拖鞋。

　　“你先去沙发上坐一会儿，等你季叔叔回来我们就开饭啊。”徐阿姨说完又火急火燎的回到了厨房。

　　季榆拿着扫帚清理着地面上的玻璃碎片，高烨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若有所思。

　　臭流氓……今天好像还在哪儿听过……

　　“嘶……”一旁的季榆忍不住叫了一声，高烨闻声扭过头，看见季榆的手指头被玻璃扎了一下，口子好像还挺深，血一瞬间就滴出来了。

　　“你去处理伤口，我收拾吧。”

　　蹲在地上的季榆看见高烨走过来对他说，一时间怔了一下。

　　高烨生了一张好皮囊，整张脸无可挑剔，是放在哪个学校都能稳坐校草之位的那种，只是他全身上下透着一种不可描述的气质。

　　既有种生人勿近的高冷疏离感，又有点劳资最屌的的桀骜不驯，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还流露了些玩味挑逗一般的意味。

　　此刻季榆仰头看着逆着灯光眼神淡漠的高烨，耳根居然有点热。

　　为了掩饰他胡乱地点点头，小跑进了卫生间。

　　高烨看着季榆有点仓皇地背影，嘴角不可察觉地弯了弯。

　　事情还要从高烨今天放学说起。

　　他的沙雕兄弟许巍一下课就把他的炸药包塞给了高烨。

　　高烨:“?”

　　“兄弟你先帮我拎到你家去，今儿晚上Night乐队首演，明天我上你家取去哈！”

　　高烨掂了掂:“我靠，你他/妈又不学习就不能少装点儿书？”

　　许巍:“就这么说定了兄弟！明儿早上我给你带早点！”说罢一个飞吻就溜了。

　　操。

　　A市最大的家乐福每周五都有促销活动，许多大爷大妈主妇煮夫都跟着凑热闹。高烨背着自己的书包又挎着许巍的斜挎包，挤在人满为患的公交上，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问候许巍全家。

　　车上的吊环早就被人都抓光了，好在高烨个子高能直接抓着上面的杆子。

　　此时车快到下一站了，前面的人表情扭曲地死命往后门挤，高烨被迫一点点地往前挪，他在尽量地保持平衡稳定，好不容易他身后的人快要挤过去了，公交师傅一个急刹车——

　　“臭流氓！给我起开！”

　　高烨被一个急刹车晃得眼冒金星，低声骂了一句抬起头，突然发现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

　　然而高烨长得帅被围观惯了就没在意，整了整衣服继续若无其事。

　　“说你呢！给老娘起开！”

　　站在高烨前面的大妈扯着嗓子吼道。

　　高烨才意识到她在说自己，莫名其妙地看向大妈，从大妈瞪圆的不时往下瞥的眼神里，高烨低头看了看。

　　许巍的斜挎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在了他的胯前面不可描述的位置，顶到了前面大妈不可描述的位置，偏偏这货的包还是皮质的。

　　这撒比……高烨暗骂。

　　“不好意思啊大妈，你看这包太不听话了，乱甩。”

　　大妈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是谁家的小孩儿！小小年纪不学好在车上做这种龌龊的事！小孩学成这样可见父母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高烨淡淡地说:“这位大妈，别以为比我多活了十几年就有资格这样教训我，我爸都不指着鼻子骂我，您算什么东西？”

　　乱哄哄的车厢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大妈被高烨的一句话说愣了，瞪着眼睛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车上的语音报站打破了寂静，高烨闻声走向后门，临下车的时候还补了一句:

　　“我看您是没见过真正的流氓吧？就算是做流氓也是要看脸的，您这样的，还是等寿终正寝投个胎再叫唤吧。”

　　说罢高烨下了车，烦躁地拽了拽书包。

　　许巍这个逼崽子……真想把他的炸药包丢进垃圾桶里去。

　　事情就是这样，高烨万万没想到，季榆竟然也在那辆车上，若换做别人，被人乌龙当做臭流氓，肯定要撇清关系再三解释，然而高烨不屑，他不在意这些，因为……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徐阿姨的手艺很好，高烨很喜欢吃她的菜，也就不拘束，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倒是对面坐的季榆，好像躲闪他似的，高烨夹哪个菜，季榆就绕开他绝不夹哪个菜。

　　“小烨啊，这是阿姨和你季叔叔的儿子，叫季榆，前不久刚从B市转学过来的，和你一个学校，你们两个男孩子也认识认识交个朋友，以后互相有个照应。”徐阿姨笑眯眯地给高烨介绍，一边给高烨夹了几筷子菜。

　　高烨看向季榆，后者快速的对他笑了一下后假装埋头扒饭。

　　高烨:???

　　季叔叔:“小榆你怎么不说话?打个招呼啊？”

　　季榆手一顿，放下筷子对高烨咧嘴招了招手，

　　“你好呀……”

　　笑得比哭还难看，高烨想着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越过桌子，一手撑在桌上，一手伸过去拉住了季榆的手，来了个强行握手。

　　“我叫高烨，在A市中学读高二，我不喜欢老女人，我也不是臭流氓。”高烨笑眯眯地说道。

　　啪嗒，啪嗒，徐阿姨和季叔叔的筷子相继掉到了地上。

　　季榆一脸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