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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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两节课,高烨都趴在桌子上没醒过,季榆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不少。

  课间的时候,季榆的前桌回过头,先是小心地瞄了高烨一眼,确认他还睡着之后似乎放下心来,大半个身子都扭了过来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叫刘朔,你叫季榆是吧?我看你那会儿自我介绍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是不是太紧张了?”

  还没等季榆回答,刘朔就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你不用紧张,咱们班里的人都挺好,不用担心相处不来啥的!有啥事儿尽管开口,别不好意思,班长是个大木头,你要有难处不敢开口的来找我,你硕哥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讲得就是一个……”

  “你有完没完?”

  季榆正无语地不知道该不该打断他,突然听见旁边的高烨说话了,他又开始紧张起来了。刚刚还滔滔不绝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刘朔同学一个激灵,瞬间噤了声,蔫蔫儿地转过了身子。

  高烨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哈欠,从桌洞里拿出了课本,随后双手背在脑后靠着座椅,饶有兴趣地看着季榆吹了一个口哨:

  “呦旁友,又见面了,缘分呐。”

  季榆僵直身子,干笑了一声:

  “哈哈,是啊……猿粪猿粪……”

  高烨挑眉:“你坐这么直干什么?下课了就放松一点嘛。”

  季榆扬起一个僵硬的微笑:“我习惯了……习惯了……”

  高烨凑近了问道:“你坐最后一排能看见黑板吗?我见你都不带眼镜。”

  季榆条件反射地向后躲了躲:“还、还行,挺清楚的,我视力挺好的。”他不敢和高烨对视,不过听高烨的语气好像挺正常的,季榆稍微放松了些。

  高烨了然地点点头:“噢……可是我今天忘记戴眼镜了,一会儿上课你帮我记笔记吧?”

  季榆的神经再一次绷紧了,同时脑海里一瞬间闪现了好多疑问。

  他是不是故意套我?他是不是早就醒了?他什么时候戴过眼镜我怎么没见过?他为啥一直看着我?他一会儿上课不睡觉了?他还学习?他还记笔记?!

  季榆被一股脑的问题冲的有点缺氧,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一句话:

  “行、行吧。”

  高烨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把书推了过去,然后翘着二郎腿等着上课。

  季榆无奈,他的课本还没发下来,前两节课一节物理一节数学,都是直接做题,他没有书也能听下来,可是第三节是语文课,没有课本根本没办法上课。

  铃声响了,语文老师走进来开始上课,季榆不太喜欢语文课,听得百无聊赖索然无味,不过笔记他都有认认真真记好了。

  季榆平时写字很随意,以前书上的笔记总被同学笑称为鬼画符,不过今天用着高烨的课本,一向随心所欲的他今天突然一笔一划地写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是高烨的书,他就不自觉地想要认真对待。

  大半节课过去了,季榆也放松了不少,语文课还是那么无聊,他余光发现高烨竟然真的没趴在桌子上。

  想了一会儿季榆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看向了他,结果发现后者虽然没有趴在桌子上,但是却改用手支着头闭上了眼睛。

  俨然是换了一种睡觉姿势。

  季榆一阵无语,但心里又有点小激动,睡着的话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了吧?

  这么想着季榆干脆不偷瞄了,直接偏过了他仔细地打量着高烨,越看越觉得高烨这校草名号真是当之无愧。

  睫毛真长啊……季榆盯着那双闭上的眼睛入了神,呆呆地想。

  那双眼睛却倏地睁开了,对着季榆做了一个wink,简直让季榆措不及防。

  季榆被高烨突如其来的眨眼吓了一大跳,猛得往后一撤,大腿撞到了课桌,凳子划地的声音“刺啦”一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班级。

  不少人好奇地朝后看过来,语文老师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过来。

  季榆尴尬地笑笑,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问题,待语文老师继续开始讲课后,季榆心里一阵发虚。

  高烨似笑非笑地支着头看向季榆:“好看啊?”

  季榆窘迫不已,说好看显得自己很痴汉,说不好看吧也不是……

  好在高烨没继续发难,伸手拿过自己的书看了看。

  高烨:“记得挺不错嘛。”

  季榆红了脸点点头“嗯”了一声。

  高烨还想说什么,不巧的是被下课铃声打断了,A市中学的铃声一向提神醒脑,不过比铃声更响亮的,是喇叭里教导主任的通知。

  “高二2班的高烨同学,速到教导办公室,高二2班的高烨同学,速到教导办公室……”

  高烨听罢,站起身来走出了教室,季榆和其他同学都要出去参加升旗仪式。

  季榆赶紧起身走到教室门口,只看到高烨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刘朔从他身后冒出来,拍拍季榆的肩:“新来的,劝你别随便招惹他。”

  季榆转过身奇怪:“为什么?”

  刘朔一脸“你居然不知道”的样子:“他,A中赫赫有名的问题学生,听说因为打人进过局子,像教导主任这样训话基本上是家常便饭,我坐他前桌快一个学期了,一看到他就犯怵,老师们也不大管他,你是新来的不了解情况,离他远点儿,咱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季榆听了这话莫名的不舒服,皱眉道:“他打过你?”

  刘朔愣了一下摇摇头。

  季榆:“他骂过你?”

  刘朔继续摇摇头。

  季榆头也不回地走开了留下一句:“没有眼见为实,我不信。”

  刘朔在原地目瞪口呆,低声嘟囔:“我靠,好心当驴肝废……”

  教导办公室内,主任脸色铁青,听方明添油加醋地说那天被高烨殴打的事,旁边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表情一水儿的惨痛,赫然是那天被高烨揍得两个人。

  高烨在门口喊了声“报告”,得到批准后走了进来。

  高烨:“主任你找我?”

  教导主任看见高烨散漫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摔了手中的文件簿厉声道:

  “你自己说!你都干了什么!”

  高烨先是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两个壮汉,大脑一片空白,接着又看了看旁边一脸看好戏的方明,依旧迷茫。

  高烨:“主任,能给点儿提示吗?”

  方明实在忍不住了,冷笑道:“这位同学记性未免太差了吧?不久前把我朋友打伤才一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噢我忘了,差生嘛,记性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高烨听了反而笑了:“噢我想起来了,是路边收高中生保护费的那几位吧,尤其是你……”高烨看着方明,“你不说话我还真没想起来,那天跑得可真快啊,我想以德服人你都没给我这个机会啊?”

  方明:“你!”

  “够了!”教导主任一拍桌。

  方明深吸一口气,转向教导主任:“我今天来不是和这毛孩子吵架的,对我下手也就罢了,但是我不能看着我朋友被欺负却袖手旁观!”

  主任:“那你想怎么解决?”

  方明冷哼:“他还未成年,我能让他怎么负责?自然是叫他家长来商量一下如何赔偿医药费!”

  主任听了有些犹豫了,沉着脸没有说话。

  高烨却无所谓道:“不好意思,遗憾的告诉你,我,就是我自己的家长,因为我,就是一家之主。”

  方明愣了一下,随即讥讽道:“原来是个孤儿么?难怪这么没有教养。”

  高烨依旧面不改色,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教导办公室的门却被打开了。

  季榆走进来冷冷地看着方明:“那请问您认为怎样才算有教养呢?是仗势欺人勒索高中生?还是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恶人先告状?”

  教导主任本来就对方明的话半信半疑,此时季榆来的正是时候,他顺水推舟:“季榆同学,究竟怎么回事?”

  半个小时后,高烨和季榆走出了教导办公室。

  高烨:“你怎么知道他们告我状了?”

  季榆:“我去洗手间的时候那天和你在一起的两个男生拦住了我,说看见他们找教导主任了,因为他们经常和你在一起怕替你辩解主任不相信,又怕那些人为难你……”

  高烨了然的点点头,轻轻一笑。

  季榆也笑笑。

  两个人回到教室时已经上课了,本来这一节是班会课,但是如果没有事情需要通知的话就会上成数学课。

  杨幕郑重其事道:“下月六号是全国竞赛月,我校作为A 市重点中学之一必然要参加,但由于参赛名额有限,校方商讨后决定本周进行一次年纪统考,各科年纪前三名将代表学校参加全国竞赛。”

  杨幕的一段话引得下面窃窃私语。

  “怎么又要考试啊!平时周考月考的也就算了,统考又是闹哪样?”

  “就是啊,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我们怎么忙得过来呀!”

  “百年的学校万年的套路!我们也只能被迫接受……”

  “唉,学校真是烦死了!”

  杨幕扶了扶眼镜,清了清嗓子,台下的骚动立刻停止了。

  “我希望大家都能理解,竞赛不光关乎学校的荣誉,也关乎你们自己,众所周知,只要拿到一等奖的证书,就意味着离自己理想的大学更进一步了,竞赛的含金量不容小觑,你们自己掂量。”

  “还有……”杨幕把目光投向一回来就继续趴着的高烨,“我希望所有人都尽力,不要因为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汤。”

  季榆偏头看了看似乎睡着的高烨,眼神黯了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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