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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小翠刚是不是再盯着咱看？”有些小激动的王大毛问。

　　“不知道啊？我没注意。”

　　“……那你一脸呆滞的在注意啥？”

　　“柳树，发芽了。”

　　“……”

　　短暂的伤春悲秋之后。

　　王大毛和卜药莲开始研究对他们而言的头等大事——吃饭。那次二胡成功演奏，落了一百七八十块，胡吃海喝糟蹋了三十多块，还剩下不少。

　　可这小村子里并没有卖饭的小餐馆什么的，想买饭吃就要跑到十几里的镇子上去，太过麻烦。也不可能天天跑到牛大嫂家去蹭饭，人家男人又没在家，王大毛又不同前几年，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如今这岁数，到底还是会让人说闲话的。

　　一向餐风饮露如秋蝉一般的卜药莲，对这人间烟火一窍不通，听着王大毛的指示，去村东头的代销点买了点干面条和一包盐。想着白水煮面条实在难以下咽，王大毛就又做出指示——去地里偷点油菜苗做菜叶子，还未开花的油菜丢锅煮面条还是不错的。

　　卜药莲听说要偷，当然不肯，更不肯把身体还给王大毛。

　　两人只好接着吵架。

　　村里人看着他走个路一回儿摇头一回儿点头的模样，纷纷叹息，这倒霉催的孩子，怕不是又犯了傻。

　　因为谁也说服不了谁，没主导权的王大毛也没脾气，只好由着卜药莲去吃那白水煮面条，吃过两次可能就会改主意了。待卜药莲抱着面条走回破屋，还未坐下。干净好看的小花就又跑来喊他去吃饭。

　　不食嗟来之食，这点骨气卜药莲还是有的。

　　卜药莲摇了摇头，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小花就走到他身边，直接把小手放他额头：“大毛哥，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竟然不想去我家吃饭？哪次叫你，你不是跑得比我还快？”

　　因离的近，感觉到少女吹气如兰的呼吸，卜药莲也真有些脸红了。

　　“哎？脸都红了？我家里有退烧药，走，我拿给你。”小花不由分说的拉起他手。

　　“傻逼，不吃白不吃，去啊！难道你还会做饭？”脑中王大毛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卜药莲闻言一滞，叹了口气，松开少女的手，跟着她的脚步走了过去。

　　原来，那猪下完崽儿后，牛大嫂还是有些不放心，夜里都没睡踏实，起来看了几次。刚看的时候她倒是吓着了，猪圈里一地小猪四脚朝天。待她跑去一看，却是笑了，呼噜噜的全在睡觉，不趴着却只是因为撑住了，小肚子一个个都要爆炸的样子。这母猪养了两年，奶水怎么突然变这么好？大猪也是哼哼的睡的安详，牛大嫂拿着手电看了看，下完猪崽居然毛光水光，毛色比以前还好。

　　睡到天明，牛大嫂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就又跑去猪圈看了半天，越看越是高兴。

　　到晌午头，俩闺女懂事，擀面条的擀面条，烧水的烧水。牛大嫂想了想，这得亏是那个兔崽子的功劳，就让小花去把那臭小子叫过来吃饭。就这事儿，管他十天半月饭也是该的，何况，那小子还那么可怜。

　　到了吃饭就嚷嚷着要身体归属权的王大毛也算如愿以偿。

　　菜也没炒，只是普通的鸡蛋面，王大毛吃得却是分外香甜。他苦日子过惯了，有一顿没一顿的，有得吃当然是往死了吃，直吃了两大海碗，方才放下筷子。

　　舒心的打了个饱嗝，端着面汤的王大毛恭维道：“婶子，你这面条做的真好，我全有叔可真有福气，娶你这么贤惠个媳妇儿。”

　　“好的不学，学人家口花花，今儿这面可是小朵做的。怎么着，就你小子，还想娶我家姑娘？”乡下人心直口快，牛大嫂心情好，也就随口说笑。

　　抱着小碗吃了一半的小朵听到这话，刷一下子红了脸，小声说了句：“我吃饱了。”放下碗就跑了。

　　小花却是偷笑，笑得就像一朵小花儿。

　　“哎呀，闺女大了，以后不能瞎说了。”牛大嫂笑着摇了摇头。

　　王大毛稍微有些尴尬，在他心里真的是把小花小朵当亲妹子看的。

　　待到小花把碗收了去洗碗。牛大嫂对迎着太阳拍肚子的王大毛说：“大毛啊，你昨儿是咋把我那猪治好的？”

　　“呃，不知……大概是它看我长得好看，多看了两眼发现越看越好看，心情一好，就好了吧？”王大毛笑道。

　　“呸！小不要脸的，那行，等我家这猪发情配种了还叫你？”

　　“嘿嘿，婶子你说笑了。”

　　牛大嫂白了他一眼：“没个正形。给你说个正事儿，我妹子家在前面李家营搞了个小养殖场，就是养猪的。上次她过来的时候，俺们唠了回儿，她家里那猪崽儿老是伤着。你下午没事了就去看看，你要是真有本事，给她家做个技术员什么的，一个月多少不给你俩钱？省的你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听到这话，王大毛心思急转，在脑海里呼叫卜药莲。

　　“哥，哥，赶紧出来。”

　　“嗯，我听见了。”

　　“婶子说这事儿，你有把握吗？”

　　世间生灵，皆有造化。

　　卜药莲不是什么信奉万物平等的圣人，但向善之心却从未缺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世间牲畜，虽然大多生来就是盘中菜，可真能救一些的话，又何尝不是善缘。他想了想，就点头说道：“这不是坏事。”

　　听他应允，王大毛心里大喜，对着牛大嫂连连点头：“婶子，那我就去看看……不过，我不认识啊？”

　　“这个没事，等下小花和小朵就要去学校。她们那高中就在李营，让她们带你去就是了。”

　　未几。

　　收拾好换洗衣裳的姊妹俩，背着牛大嫂给她们缝的小书包，准备去学校。

　　往常来说，卜药莲一吃过饭俩人就要换回去，怕他为非作歹。今日却是默无声息，安安静静，让王大毛有些意外。

　　从牛家村到李营的乡间小路上，一路上倒是有不少开了花会很漂亮的树。可惜如今只是初春，大多只是刚刚吐出绿芽。年轻男女迎着骄阳，走在两旁皆是小野花的泥土路上，一路说说笑笑倒也很是惬意。

　　“啊！兔子！！”蹦蹦跳跳的小花，指着路旁地里安静吃着麦苗的两个小白影子喊道。

　　“小花妹子，我能看见。你大呼小叫也没用啊，没细狗，谁追得上这玩意啊。”王大毛无奈的摊了摊手。

　　“可你答应过的啊！”小花有些委屈，眼圈微微红了一红。

　　“那也……”王大毛忽然感觉自己身子又被抢了过去。然后他的身子就像风一样，跑了起来。

　　动如脱兔！

　　可那两只无辜的兔子却没能脱得过他的手掌。

　　提着两只大白兔的耳朵，卜药莲也不知道自己是搭错了哪根筋，可是看到那张如花一样的笑颜，他又觉得……挺好。

　　“提着耳朵，小心别让抓着。”两只兔子在卜药莲手中十分安静，可待他递到两个少女手中的时候，却拼命折腾起来。

　　两个少女小心翼翼的提着兔子耳朵，待它们不再折腾之后，都是开心的笑了起来：“谢谢大毛哥。”

　　卜药莲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要真是王大毛的话，似乎也不错。

　　摇了摇头，卜药莲又将身子换了过去。

　　王大毛不太理解他这番操作算是什么，想了想不太明白，就笑了一笑直接戳破两个少女的美好愿景：“你们学校不让养的吧？”

　　…………

　　被小拳头锤了几拳之后，王大毛看着手里的兔子，心满意得，是炒着吃还是黄焖呢？

　　走了大概半小时的路程，他们也来到了目的地——李营。

　　这李营与只有百余人家的牛家村相比，可是个真正的大村子，就村里大队都分了六个。从村这头到村那头可不有几里路长！想当年，抓计划生育的可都是两拨人！！

　　由于上头的规定，养殖场之类的只能在空旷的地段儿，所以他们进村没几步，就到了牛大嫂所说的养殖场。真正在村子里搞养殖什么的从不会挂什么招牌——怕检疫站，卫生站什么的来要钱不方便吗？

　　王大毛随着姊妹俩的脚步走进了一个红墙青瓦的院子，红砖砌成的院墙圈了将近一亩地的样子。

　　“姨，在忙呢？”小花笑着喊了一声。

　　没多大回儿，就有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小花和小朵嘛？哎哎，你们等下，我这就出来。”

　　片刻后，就有一个收拾的十分麻利的短发女人走了过来。她大致相貌和牛大嫂有几分相仿，却又年轻了些，最多三十五六的样子。女人在身上的围裙上擦拭着手，看到小花和小朵，满脸堆笑，看那架势很是想过来抱她们一抱。

　　只待走近，她才看见站在后面提着两只兔子的王大毛，不由皱了皱眉问道：“这个，这个年轻后生是谁啊？你俩谁不学好，谈男朋友了？”

　　小花脸红了红，跺脚说：“姨你乱说什么。这是我家邻居，叫王大毛。我家那头猪不好几天了，昨儿让他去看了看，就一下子好了。我妈说他好像懂点，就让他来你这儿看看，看能帮上忙不。”

　　听到小花这一番话，那女人看了几眼王大毛——太年轻了。不过要真是家姐说的话，估计还真有些能耐，遂有些不确定的问：“这个，大毛兄弟，你是兽医？”

　　王大毛微微呆了一呆，提着兔子的一只手不由松了松，那只兔子待到解放，刷一下子就没影了。意识过来的王大毛不由一阵肉疼，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另一只兔子也放走，方才点了点头：“顶级兽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