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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赦的脑子现在很乱,他原本只是想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想到了定会有艰难险阻,但想不到会牵扯这么多人,也想不到必须要杀戮。
但若要杀戮,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黑袍人,或者说名叫陆承、或孙李。
他还太年轻,很容易就被夺去理智。
现在,黑袍人就在自己眼前,在天昏地暗的雪域之中,阴灵虫在他周身,似一个个小光点,尤为明亮,是除了手中清晏唯二的光。
天地寂静,能清晰听得黑袍人背对着他,轻抚邪祟,温柔嗓音道:“不是说过不会跟来吗,殿下?”
这声“殿下”过于耳熟,足以让南无赦的心狠狠颤动了一下,南无赦认定,这一定是黑袍人的幻术!
然而这句话,黑袍人是对旁边的南栎太子陆临说的,陆临抱着膀委屈道:“反正父亲说了,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
“小小邪祟而已……”黑袍人刚安抚下那些邪祟,突然就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剑气,猛然转身,便见到了一脸杀气的南无赦。
黑袍人俯身一礼道:“南卿公子,在下先至于此,收了邪祟,且没有伤害常公子,是我赢了。”
南无赦眼眶发红,剑指黑袍人,紧逼而上,“输赢与否,今日你都要死在这里。”
黑袍人退开了陆临,迅速侧身躲过,那剑锋只刮掉了衣帽,撩到几根白发。
可是这一侧身,黑袍人也看清了南无赦手里的清晏。
黑袍人又是一个翻身躲过,“清晏?!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陆临喃喃道:“清晏?那就是父亲和陆承一直在找的清晏?”
南无赦又是一击,然而这一击被另一道金色剑光挡下,南无赦怒回头,来人是手握玉海的南渊。
南渊:“阿赦,放下清晏。”
放下?没手刃仇人怎么可能放下!南无赦呵道:“不要阻我!”
南渊又提高的音调:“南无赦!放下清晏!我还能保你一命!”
南无赦:“怎么,你还要杀了我不成?”
“宗主之命,拔出清晏者杀之,你若不放……”南渊皱眉,尽力把语调放得和缓些:“听话,阿赦,放下清晏。”
“宗主之名?呵,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你是不是一直在监视我?为了玄明的镇宝!以兄弟的名义!”
南渊:“你怎么会这样想!”
“那该怎么想!不然你凭什么对我那么好!”
陆临喊道:“你这人可真奇怪,对你好还有错了?”
南无赦已经分不清敌我,温声不爽就又是一剑胡乱向陆临刺去,黑袍人飞身挡在陆临面前,一挥手,是一排地狱之火,纯正的,蓝色的冷光,与附近的阴灵虫点点辉映,恍惚美感。
南渊当即明白了,“此人与那个孙李,不是同一个人!”
南无赦已经听不进去,蓝色火光再度引起他心底的恨意,挥剑向黑袍人劈去。
确定不是仇人,便不能杀无辜之人。南渊见势不好,一着急,竟直接自己身子带剑去护黑袍人,然而那保护的角度太过急而刁钻,南渊的玉海挡上去,交锋处就就硬生生裂开一道裂纹,南渊以自身内力抵挡,才得以保全玉海,自己却受到冲击,生生退了几步。清晏的余下剑光扫过南渊一身伤,划出道道血口。
黑袍人也惊了,对方可是清晏,自古清晏一出,剑下从无活路,这南渊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实际上内力如此深藏不露吗?
南渊靠玉海支撑才没有倒下,随手擦了擦血迹,“你小子!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奈何南无赦的心绪已经被剑气与蛊支配了,把内心深处的最恐惧的最不想要的情绪不断放大,南渊语调尽量又放温和,试图走近:“我不想杀你,听哥的话……”
“不听!”南无赦突然跪跌在地,抱头痛哭,“哥,我头好疼,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南渊拄着玉海一步步试着靠近南无赦,温声道:“别慌,看见了什么?”
南无赦咬牙答着:“天权百姓的哀嚎,红叶谷惨死的忠臣,还有先生的血……”
这几个词眼,对经历过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触动人心了,黑袍人声音有些颤抖,“他在说什么?他,是谁?”
南渊很累了,斜了黑袍人一眼,轻声直言道:“他是曾经天权国的太子,厉承。”
黑袍人身形一晃,险些就要栽倒,幸有陆临几步上前扶住。
然而黑袍人一把挣开了陆临,几步踉跄来到南无赦的身边,指尖颤抖划过南无赦的脸,扫落右耳那颗耳钉,耳钉之下,是一颗隐藏住的黑痣,还有他手中的清晏,“我就说,这眉眼怎会那么像,我竟没认出……”
南渊:“你是……?”
南无赦还被蛊惑着,言语喃喃:“我还看见,母亲把刀,刺入父亲的心口……”
黑袍人冰凉的手掌蒙住南无赦的眼睛,启唇,就是那熟悉的温柔嗓音:
“别看了,承儿,别看了。”
这声音,在脑海那些可怖画面中异常清晰。
“先、先生?”南无赦的身子颤了一下,闭眼又再挣开,拿掉黑袍人的手,探向黑袍人的银色面具,
缓缓、缓缓移开,
脱手,无声掉落在雪地里,
面具下苍白的脸显露,
在视线中渐渐清晰——
与幻境中一直年轻样子的不同,眼前面具下面,是傅子卿最真实的脸,带些沧桑、疲惫、与怜爱。
他皱着眉,嘴角却是笑着的,眸中水光,是打转的泪红了眼睛。
“你是,先生,
你是……子卿!”
黑袍人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紧握着南无赦的一只手不住点头,“殿下,我终于找到你了。”
黑袍人,那个自称陆承的男子,就是傅子卿。
南渊和陆临都暗自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南无赦头一阵刺痛,猛地把傅子卿推开,抓起清晏连滚带爬起身,退远几步,再次剑指傅子卿。
“你滚!”
傅子卿:“什么?”
“你不要再骗我了,你滚!”南渊怒吼,扫一道剑光,再次袭击向傅子卿。
傅子卿发愣在原地,陆临几步上前,把傅子卿狠狠向旁侧一拽,躲过剑锋。
陆临生气道:“你干什么!这可是你的恩师,你怎么下得去手!”
“他不是!”南无赦一步一步逼近傅子卿,带着哭腔怒吼:“你是幻境!你不是他!我亲眼看见他死了,被刺刀穿过胸口,鲜血淋漓,就死在红叶悬崖上,我还见了他冰冷的尸身,在赵潜屈辱的将军墓……”
傅子卿上前几步,离开陆临的庇护范围,突然紧紧抱住了南无赦,“承儿,你受苦了,我还活着,我回来了。”
南无赦挣扎开傅子卿的怀抱,神情十分痛苦,“我求你了,别说话了,我不知道……”
傅子卿靠前一步,南无赦就后退一步,像是在躲什么可怕的怪物,傅子卿心疼道:“承儿,是我。”
南无赦现在脑子太乱了,傅子卿是他最后的底线与希望,他实在无法接受幻境如此真实,怒吼着用尽全力挥动清晏,想要打碎幻境。
南渊怒道:“阿赦,你当真分不清现实!后果你可担得起!”
南无赦不管,他是真的怒了,清晏剑灵直逼出来,形似一条青光巨龙,张牙舞爪,锋利破空,袭击傅子卿而去。
南渊提剑仍要挡上去,清晏剑气实在太过霸道,玄明玉海尚且抵不过,那地狱道毕竟是歪门邪术,怎可能抵挡得住?
然而傅子卿不惧,仍一步步靠前,站定雪中,怒瞪清晏,厉声喝道:“主人在此,安敢造次!”
声音击空,一瞬间的气场,从傅子卿周身漾开,雪粒直击清晏方向,与之剑灵碰撞,炸裂出白雾。
清晏剑灵瞬间消失,青光也消减大半,剑锋嗡嗡发抖,似是俯首,似是恐惧。
这竟是傅子卿的威力,甚至不用动手,生生逼退了嚣张的清晏,强大到可怖。
南渊惊叹,又自嘲笑笑,靠玉海支撑倒坐在雪地,竟忘了,傅子卿生前是清晏自行认主的,自己似乎瞎担心了。
南无赦没了清晏的支撑,眼神清明了几分,跪倒在原地,愣愣道:
“先生?”
在这无声雪域中,傅子卿的声音格外清晰,带着阴灵虫飘忽的光点,一步步靠近南无赦:
“我在。”
傅子卿重新抱住南无赦,又重复了一遍:
“我在。”
南无赦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试探的双手抚上傅子卿的背,想去回应这个拥抱,还有些难以置信:“你还活着……你不是……为什么……”
傅子卿张口,声还未出,忽然眉头一紧,把南无赦整个人翻身护在自己怀里,南无赦正疑惑,就见傅子卿背上被刺了一剑。
那是沐晚的一剑,在山石后面窥察了好久,趁着清晏光灭,南无赦放松警惕,打算刺入南无赦的心脏。
沐晚却不知傅子卿多么疼爱南无赦,出剑才发觉自己杀错了人,睁大眼睛愣在原地。
南无赦脑子轰炸般巨响,瞬间清醒了,反抱住傅子卿,“子卿!子卿我错了,子卿!”
南无赦终于认清,傅子卿开心,想要笑笑,却一勾起嘴角,就流出了血。
南无赦整个人都慌了,为傅子卿擦去血迹,血泪不止,“对不起,对不起,子卿,是我错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傅子卿有些气若游丝,手抚上南无赦的脸,又露出笑容,那笑容简直与红叶谷时一模一样,南无赦亲眼看着他胸口血迹漫开,染红了白发,不知如何是好。
上一次,傅子卿就是这样离去的。
却见傅子卿笑着闭眼继续道:“因为殿下……独自离家,我不放心,安敢……先死。”
傅子卿抚在南无赦脸上冰凉的手,突然不动了,重重下垂,就静止在南无赦的怀中。
静止的,还有他的温笑,浮在苍白脸上。
几乎和上一次一模一样的,
「只愿殿下卷土重来之时,莫忘到末将的坟前上柱香。」
南无赦的眼蓦然失了神,回忆与愧疚冲击着脑海。
手冰凉,
泪滚烫,
阴灵虫的蓝灯忽地全部熄灭,消逝了最后一丝光。
天地霎时阴暗,唯有风雪席卷。
将军倒下,
终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