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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凉卿离开军营的消息不胫而走，军营里炸开了锅。众将士都在议论，“王爷怎么走了也不吱个声，这正交战的风头上，实在是弃我们不顾啊。大家伙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一群人围在一起附和着。

　　徐其正冷笑道：“他一个王爷能有多大能耐，行军打仗还不是得靠我们。天烬国来势汹汹，大家伙还是做好牺牲的准备吧。”

　　“徐将军，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这可压了士气。”

　　“那你说，我们有几成胜算？”

　　“这……”

　　徐其正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又说道：“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们用血肉打下土地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拼死拼活大半辈子，达官贵人整日花天酒地享清福，我们好不容易保住了命最后只得些抚恤金回乡养老。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众人哑了口，此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徐将军，你身为东营副将，理应整顿士气，何故在这里危言耸听。男儿保家卫国，志在四方，人活一世过分在意名利岂不是枉然。各有各的活法，不图其它只求问心无愧，将士们守卫的是整个言缨国，整个言缨国的百姓，还有你们的亲人。若是这些不值得，大家当初就不该参这个军，只要全军上下众志成城，这场战役就不难打。”

　　徐其正目光停留到苏以南身上，“苏以南，你一个侍卫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你家王爷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莫不是嫌你碍手碍脚把你留下了。”

　　“徐副将，王爷做什么事自有他的想法，还望你莫要再议论这些。”徐其正的话像几根刺扎进了苏以南心里，隐隐作痛。

　　“要我说，男人生的一副好皮囊真没什么用，就好比苏侍卫，王爷对你那么好你就没发觉什么不对吗？还是苏侍卫本就和王爷有什么？”徐其正暗有所指，明眼人都听的出来。

　　旁人交头接耳，污言秽语尽是敢说出来，“我就说呢，还和王爷住一个营帐，这该是多好的关系啊！”

　　“现在王爷不要你了，你还是回去重新找个有钱的大官抱大腿还来得及。”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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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在干什么，还有闲情谈天说地！眼里还有没有点纪律军法了！都散了！”江逸怒骂道。

　　一群人看到江逸推搡着都散了，不敢再造次。徐其正也是心虚想走，江逸叫住他，“徐副将，你三番两次不守规矩必须要长长记性了。”

　　“还请江参领责罚。”

　　“你就在营内旗杆下站一晚好好反思反思。”

　　“是。”徐其正口头上服了软，心里却是没半分悔改。

　　江逸看了看苏以南，说道：“既然王爷走了，我也不强留你，你想走便走。”

　　苏以南点点头，还能去哪里，回去找叶凉卿质问他为什么突然走了然后再继续留在他身边吗？骨子里还是有份倔强在的，苏以南不想再回去了。叶王府本就不是属于自己的归宿，一切就当是萍水相逢罢了。

　　疾风在马厩里惬意的吃着干草，苏以南把它牵了出来，摸摸它的马头，“王爷走了，留下你我，以后你就和我一起，和我做个伴。”

　　背上包袱，骑上疾风，苏以南也就离开了，没有目的地……

　　傍晚的天空并不阴暗，而是有一种明丽的蓝色，群山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一丝愁绪，几抹悲凉，日落黄昏晓。

　　在山上巡逻的士兵看见远方有天烬国的军队靠近不但没有告知，还谎称一切平常。

　　“你们要继续留意，下去吧。”

　　几人心怀鬼胎，“是，江参领。”

　　徐其正在旗杆下站到两脚发麻，江逸派两人看着他，他又不能走。

　　大娘看见儿子在受罚，心有不舍，端了一碗水过去，求了好久看管的人才送到徐其正面前，“喝口水，我跟他们讲过了，他们不会告诉江参领的。”

　　“哼，你别是来害我的。”徐其正口干舌燥也没接受，“你别在我面前碍眼。”

　　大娘神色暗淡，拿着碗的手垂了下来，“其正，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我都是为你好啊。娘只是徐府的妾和正房没得比，我是为了救你才把你过到夫人名下。娘没钱没势，夫人答应我只要我走了她就会给你治病，好好待你。我不是为了别的才放弃你的。”

　　“什么都是为我好？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差点就死了，是佣人赏了几口饭吃才捡回一条命，在徐府我就是个多余的人，动辄打骂，我活的还不如个狗。现在知道回来找我了，看在我现在的身份来重提旧情。呵，你可不就是个爱财的人。”明明是得了一笔钱才出府的，说什么没钱治病不就是骗人的。徐其正自小看透了爱慕虚荣之人，早就没感受过人间的温情，对这些虚假的关爱嗤之以鼻。

　　“也好，也好，你就当我不在，你过好了就行。娘只想这小半辈子能时常看到你。”

　　“你滚，我不想听。”

　　“好，好。”大娘放下碗在徐其正一旁的石柱上，黯然神伤，还有许多话哽咽在喉咙。多少个日夜都在后悔没能一直陪着徐其正，恨自己软弱无能又胆小怕事，听别人几句话就把儿子抛弃了。如果能重来，倾尽一切也要陪着他……

　　徐其正避开大娘的眼神，在这装可怜也博不到原谅。

　　“其正！快躲开！”大娘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徐其正身后。

　　徐其正被推倒在地，回过头一看，密密麻麻的箭雨朝军营射下，大娘为他挡下了身后的几箭。

　　“你在干什么！”徐其正把大娘拖到旗杆下的柱子下，“都先避开，找地方掩着！”徐其正朝其他士兵命令道。

　　大娘欣慰地笑了，“其正，这下我再也不会烦你了。”

　　“你别说话，我去找医师！”

　　“别……去。”大娘拉住他，“娘……坚持不住了，最后就好好看看你。”沧桑的眼中几滴热泪流下来。

　　箭雨还在下，地上的士兵尸体都扎成了刺猬，徐其正手无寸铁脱不开身，面对此情此景无能为力，“别多想，你会没事的。”

　　“你……能原谅我吗？”大娘耷拉着脑袋靠在石柱上，身上的伤口不停往外溢血。

　　徐其正犹豫了许久慢慢说道：“我原谅你了。”

　　大娘睁着眼脸上挂着笑，早就没了心跳。徐其正伸出手探她的气息，鼻子一酸，转而覆上她的眼。说好了要守着我，你食言了，我不会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