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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昕燃上前一步，挡住小黑，说道:“这位大妈，你要是嫌吵可以搬家，或者去找房东，屋子不隔音又不怪我们，是你自己受不了了，再说你敢说你和你的家人从来没有发出一点吵闹的声音吗？这会儿上门像个泼妇一样骂街我就不说有多难看了，你这样诽谤和侮辱我们是可以告你的，现在，请你离开！”

　　绕是他这样没有情绪起伏的与对方说了这一串话，只脸上平静的表情和眼中的不耐烦以及话里的内容就够刺伤人的了，刚好戳中大妈的心事，她和那个死鬼老公确实也十有九回争吵，隔壁也没说过什么，她之所以这么理直气壮就是因为认定了对方是个死同性恋的，现在脸上气得红一阵白一阵。

　　“你！你们！”她浑身颤抖。

　　“还有，”黎昕燃继续强调:“同性恋虽然在我国不合法，但也不违法，你要是哪天成了国家主席，可以把我们抓起来我无话可说，现在你这样就是在蓄意伤害！”

　　大妈脸色铁青，人本来就不够高，这会儿被怼得说不出话，最后瞥了一眼小黑还紧握的拳头，转身离开，“呸！”

　　黎昕燃关上门，回头就对上小黑复杂的眼神，他说:“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的伶牙俐齿。”

　　黎昕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种吵架我自小看得多了，我妈也是个狠角色，没有学得十成十，五分还是有的。”

　　小黑坐在沙发上问他:“黎昕燃，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黎昕燃往后一靠，随便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不过就是个被人捡着养大的小孩，还能怎么？”

　　小黑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不说小黑，黎昕燃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能说得这么轻松，是因为现在心里有那么一个带给他阳光的人所以不害怕了，还是只是因为在这间屋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小黑惊讶不是黎昕燃跟他说实话，而是黎昕燃说的话打破了他对他的认知，他抿了抿嘴:“我还以为……”

　　“以为我是个有人罩着可以无法无天的好孩子，”黎昕燃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那不是笑，只是一种情绪的表达:“不好意思，我是在阴沟里长大的，没那么好的命。”

　　“那为什么……”

　　其实本来他们都没有提起那天的事，小黑的那个眼神黎昕燃到现在还记忆深刻，而黎昕燃转头就走小黑也记得清楚，他一直以为黎昕燃和他不会再有交集了，今天他来不惊讶是因为觉得无所谓了。

　　可现在，他想知道。

　　黎昕燃想起那天，还是觉得心有余悸，“其实我也就是跟自己打了一个赌，赌那天郭萧会在。”

　　小黑惊讶:“你认识郭萧？”

　　郭萧啊，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在c市只要认识巩振的都认识郭萧，其实相比来说郭萧要更神秘一点，也更不好惹。

　　黎昕燃笑了笑:“不算，我运气好，遇上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恰好他是郭萧的朋友。”

　　小黑这才了然，原来是郭萧朋友的朋友，不过看黎昕燃这个表情，恐怕那个朋友对他而言意义非凡吧。

　　这么一想他才觉得自己干了件什么蠢事，黎昕燃可以为了他出头，打一个可能根本就不会赢的赌，万一那天他赌输了，郭萧不在，他简直不敢想象后果会怎么样。

　　“对不起。”如果说之前那个道歉是为了不再有任何交集，那么这个道歉就有那么一点挽留的意思，黎昕燃当初能听得出来，现在自然也是。

　　“行了，如果不是因为老想着这件事我也不会来了，只是，你和小万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刚才哭了。”黎昕燃说道。

　　小黑一听就陷入了沉默，他哭了吗？其实小黑看到小万哭也是屈指可数，就像隔壁说的，他们确实随时吵架，但每次都是小万先求和，可今天，昨天发生的事让他们彻底决裂了。

　　“我不顾他的意愿把他带回家来疗伤，因为昨晚他一直发高烧所以我陪了他一夜，早上也忘了帮他请假，可是他就怪我，说我不该带他回来，我说你病了，他说那不如让他死在那里。”

　　小黑痛苦地捂着脸:“我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但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也会疼。”

　　黎昕燃默默听着，这才发现小黑整个精神状态都不太好，眼里布满了血丝，可以说是很累了。

　　“小万你别看他长得好看，其实他比我过得更不好，可以说在遇上我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是孤儿，从小就在孤儿院摸爬滚打争取吃的穿的，他还小的时候还能学着利用一下自己漂亮的外表，可是长大了呢？那只会给他带来祸端。”

　　黎昕燃几乎能想象到那种情况，因为他也曾遇见过。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柠檬城上班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让他放下防备，他跟我住在一起，我从来不会过问他工作的情况，虽然……虽然我嫉妒的发狂，我不想他陪人喝酒聊天，我心里难受……”

　　黎昕燃想起那天，小万被从巩振的包厢里抬出来，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想，一定是刺激到了小万他才会奋力反抗的吧，因为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有了小黑，也想保护自己。

　　黎昕燃离开之前跟小黑交换了电话号码，黎昕燃说已经帮他们请过假了，有什么事可以联系他。

　　这几栋老旧的公寓楼组成了一个圈，楼下有一个简陋的花园，已近中午，太阳直射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更不用说外面的温度有多高了。

　　黎昕燃走出单元，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花园台阶上瘦削的身影，是小万，他在干什么。

　　眼泪已经干枯了，小万低垂着头，双眼空洞无神，就像黎昕燃刚才看到的小黑一样，他们都在自责，难过，伤心，黎昕燃有一种冲动，想要过去跟他谈谈的冲动。

　　或许是人的一种本能，看见那样一个人，你不自觉的想要迈着步子过去，甚至会放轻脚步，怕惊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