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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打出租车来的N市第一医院，柳姝先去找了上午同她通过电话的医生，安排好一切后，带着江瑜和叶俊生进了门诊部，又是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医院走廊上凌乱的脚步，各色各样的人拿着病例单子来来往往，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脸上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给叶俊生瞧病的那个医生大约四十来岁，听诊器挂在他的脖子上，他让叶俊生去做了各项检查。

　　各项检查得出的最终结果，给了柳姝当头一棒。

　　肝癌晚期，需要介入治疗，这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对于没有什么积蓄的柳姝来说简直就是死神来临要她命啊！

　　“去他娘的肝癌晚期，老子身体好着呢，垃圾医院垃圾医生，什么东西！”叶俊生强忍着痛开始骂骂咧咧，仿佛要将这一路上所遭受的苦楚一并吐出。

　　他忍了蛮久了的，从昨个儿晚上到现在一句难听的话都没有。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爆发了。

　　“介入治疗更有针对性，但副作用极大，费用极高。介入治疗配合化疗效果最佳。”

　　柳姝眼神呆滞，脑中一片空白，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江瑜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点，她附上柳姝的手拍了两下以示安慰，“他还能活多久？”

　　“如果不接受治疗，自然生存时间大致3-6个月。积极配合治疗有助于生命期延长。”医生正尝试着说服柳姝。

　　“治疗个屁，来大医院看病就是烦，没病也能检查出个什么来，破医院就知道坑我们贫民百姓的钱，操！”又是污言秽语，破口大骂，“还他妈癌症，你咒我呢？老子身强体健，肯定活得比你久！”

　　医生见其恶言恶语，便不想再同叶俊生多说一句话，生怕他出言不逊会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柳姝说：“你们想想吧，给你丈夫做做思想工作，能活一天是一天。”

　　“先办住院手续吧...”柳姝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柳姝将叶俊生安顿好后，同江瑜一起去办理了住院手续，叶俊生一开始死活不肯住院，说得最多一句话就是“医院骗钱，老子不干”，后来不知道柳姝用什么方法说服的他。

　　此时的叶俊生一声不吭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挂盯着天花板发呆，柳姝正拿着水果刀在给叶俊生削苹果。

　　“68号床，给你排的五月八下午两点二十的介入手术。”护士来通知手术安排情况。

　　“肝癌介入手术一次一两万，外加化疗放疗各种药物，这笔费用不小的啊，而且介入次数越多，对病人生存期延长就越有帮助。”隔壁病床的家属很有经验的说着，“我一朋友的也是肝癌，去年3月份查出来的，做介入治疗治花去十多万，可好歹有些积蓄在。不然对于那些个穷苦人家，得了这么个病没钱做手术做化疗，只能放任不管任由它自生自灭了。”

　　江瑜听着这一番话若有所思，而柳姝却在一旁唉声叹气，点头应和着病友，江瑜能猜到她是在为钱发愁。

　　“我出发了，老地方见。”江瑜突然记起自己还约了舒彤，拿出手机给她发了约见短信。

　　半小时过后，江瑜出现在“老地方”门口，迎宾正热情地招呼客人，这是一家音乐餐厅，餐厅的名字就叫做“老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我来晚了。”舒彤气喘吁吁的拎着小包跑到江瑜跟前。

　　“进去吧。”

　　迎宾领着她们在靠近窗的位置落座，舒彤熟门熟路地点完了菜，将菜单推给江瑜：“你看看，还要吃什么？”

　　“一杯柠檬水，谢谢。”江瑜奔波了一天，还没喝过一口水，她表示有点渴。

　　“叶俊生怎么样了？他还好吧？”舒彤一手撑着下巴看着江瑜，“话说，你想清楚没？真的要转学？”

　　“肝癌，晚期。医生建议介入治疗，需要一笔钱，但柳姝没点积蓄，她的钱早就被叶俊生拿去打牌输光了。”一说到叶俊生，就让江瑜很头疼，他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服务员上了一杯柠檬水，江瑜猛喝一口，一杯柠檬水可以说是见了底。江瑜捂住嘴打了个小嗝，继续说道：“我想很久了，我要转学，叶俊生得了这么个病，活不长久，我得回去照顾柳姝。毕竟她是我妈。”

　　“天呐，你疯了吧？”舒彤一脸的难以置信，“要尽孝道也不该你去啊，人养了叶馨瑶十七年，供她吃供她穿的，你呢？单单生了你，然后呢？就没了，没了啊！再怎么样都轮不到你啊。”

　　餐厅里放着一首曲子，是宋祖儿的《心淡》，有一句歌词唱出了江瑜的心声。

　　-苦冲开了便淡。

　　淡然是一种释怀。江瑜，突然想通了，若她跟叶馨瑶相比，她所受的那些苦简直微不足道，至少她有个安稳的童年。而叶俊生此刻正在遭受着病魔缠身的苦，如他没得病，也许她会一直过不去这个坎，生命很短暂，何必耿耿于怀。她时常在想就不能将错就错吗？既然已经错了十七年，就不能错一辈子吗？而生活中的苦一个接着一个，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叶俊生的粗俗鄙陋，习惯了柳姝的逆来顺受，习惯了江南清冷的风，习惯了江南寂静的夜。

　　喝茶的功夫，服务员将菜都上齐了。

　　一顿饭在说笑声中伴随着悠扬的音乐而进行着，舒彤跟江瑜分享了很多有趣的小事情，比如前几天随堂测试，班主任老头监考的同时扣完鼻屎送嘴里被他们看到了，又或者体育课上体育老师教他们扔铁饼结果亲自示范的时候整段垮掉的表情让人捧腹大笑。江瑜却因为叶馨瑶回江家的事闹了别扭，请了好几天假，没有亲身感受当时的氛围，有些小小的可惜。

　　舒彤滔滔不绝，江瑜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我在江南遇到了一个男孩子，你俩很像。”

　　“长得很像吗？那他肯定帅得能迷倒万千少女啊！”

　　“不是，我指的是聒噪的程度很像，他跟你一样，有说不完的话。”

　　舒彤佯装生气：“你是在嫌我吵吗？”

　　“没有没有，不是吵，这是活泼开朗。我还遇到了一个男孩子。”江瑜想起了顾琛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怎么样？”舒彤好像闻到一丝八卦的味道，她能感觉到江瑜在说起这个男孩子的时候，眼神不太一样。

　　“他很细心，叶俊生生病，他忙前忙后帮了我们很多。”

　　舒彤“哇偶”一声：“长得帅不帅？高不高？”

　　“蛮帅的，也很高。”

　　“看上了？”舒彤挑了挑眉，一脸的淫笑。

　　江瑜送去一个白眼：“吃你的饭！”

　　吃完饭，江瑜看了眼时间，九点半，江父江母应该还没睡，舒彤提出陪江瑜回家的请求被江瑜驳回，原因是江瑜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是一场恶战，刀剑不长眼，语出伤人，怕是会殃及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