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绰神色黯淡地跟着父亲走，一句话也不说。
他爹陪他在袭且宫绕了几圈，绕到了梅林前，终于消磨完了所有的耐性。
他爹冻得双颊发红，在大寒天里搓着手，对他道：“绰儿，你看袭且山方圆百里地荒无人烟，我再不下山，就来不及赶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不然你娘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
他将苏绰的斗篷拢紧：“阿爹走了啊。”
苏绰没来得及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爹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他在等他爹回头看一眼，可惜他没有等到。
他在怀疑，他爹是否记得他娘的模样。
他娘走的时候，他爹也没多看一眼。
……
房间里的那张床榻临窗。苏绰开了一条窗缝，抱膝坐在墙角看雪景。
言昭含进来时端着一碗饭菜，问道：“你不饿吗，吃点东西？”
苏绰摇摇头，一言不发。
“你最好还是吃一点，以后可能再也吃不到这么好的饭菜了。”言昭含将碗搁在桌子上，“其实你爹来，师兄弟们都很高兴，我们已经很久没吃到带油水的菜了。”
苏绰还是不说话。
窗外除了雪白还是雪白，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言昭含没再多话，在屋中找了几本书抱在怀里，带上一把油纸伞，轻轻阖上门出去了。
这日路上都是静静的，少了四处嬉闹的少年，师兄弟也停止了修习。
每日这个时辰，他都得去少宫主灵娡那儿。
言昭含来袭且宫后不久，就被黎华真君挑中，做他女儿的先生，教她识字看书。
他刚走进灵娡的寝殿，就听见婢女凄厉的惨叫声和小孩稚嫩的喝骂声，里边一片混乱。
两个侍女跪在地上，身上已然挂了很多伤痕。灵娡持着银鞭，一鞭一鞭打在那两人身上：“我爹都管不了我，你们凭什么管我！”
侍女衣衫开裂，伤处不住流血，疼得浑身颤抖。
灵娡那时还小，平日里以凌虐人为乐，性子暴躁冷戾，情绪起伏很大。
“灵儿？”
灵娡一见他就怯了，将手背过去，将银鞭藏到身后，怯怯地唤了声“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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