釉园是偏踞在唐家大宅左上角的，有一半已经被满满的藤蔓和树丛长满，依稀从墙角才分辨得出青石砖的样子来，若不仔细勘察，定是发现不了。唐禺曦带我到了这儿，我的眼睛有点隐隐疼痛。我伸手揉了揉，他说“怕了？”
我道“曦儿哥哥，这院子不曾有人住了？怎的院子里的树草这番茂盛啊？”
他笑“你可知为何饭桌上只留一张空椅？”
我摇头。
他略一沉思道“早先听得我娘说爹爹一向情深。大娘不知何事出了家，爹爹虽不曾恼怒，却在唐家一直给她留了位子和碗筷。其后还有个二娘，怎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的下人们说她在这个院子消失不见了，爹爹竟也权当没她这个人。”说完斜过眼来看我“我觉得，二娘一定是死了。”
我被他说话的口气惊了一下。道“曦儿哥哥怎地说是二娘死了？”
他说“你随我来便知了，这里晚上有哭的声音，还有笑。”说着，径自从前面带了路。釉园的木门早已用火漆封了，但由于园子一半在唐家大宅以外，墙角有几块年时已久的青砖竟破裂开来，形成一个容得小孩进出的洞。
进了釉园，我吃了一惊。
院子很小，迎对着有个石桌。其中一个凳儿上做这个身着暗红色喜袍的女人。她背着身，头发散开垂到地上。
我顾不得唐禺曦，径自走了过去在她背后，喜袍仿佛多年未曾褪去，上面沾满了泥浆和污水，她轻叩着石桌唱道“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碧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唐禺曦走过来一拍我“喂，莫不是怕了吧？怎对着石桌发愣？”
石桌？我一惊忙回头对他说“曦儿哥哥，这……这凳上坐着个新娘娘。怎的是没人？”
他听罢便哈哈大笑“唐燕回，你是想吓我怎的？”刚说完便停了嘴，他喊道“燕……燕回。我怎么觉得脖颈儿后凉凉的？”
我已是吓的不能出声。那女子不知何时移到唐禺曦身后，把青色的手指插入他脖颈后的领子，脸也慢慢贴了过来。我瞧着她仿若是受了寒，铁青的皮肤还在缓缓往外渗着水珠，她翘起红唇冲我笑，便深深吻在了唐禺曦左颊上。
“燕回！你怎个回事，我脸……我的脸是不是破了？”他在对面叫我，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
听见了唐禺曦带着哭腔的声音，我蓦然回过了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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