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渭城朝雨浥轻尘
“齐哥哥，你这么多年的辛苦，可是为了我么？”她抬起眼睛，不动的注视着他鹰一样透彻的眸子，那里面经过了多少雪雨风霜，多少尸山血海，被洗净了当初少年时代的懵懂以及对于生活中诸多苦痛的无可奈何，而今愈发明亮纯粹。
呵……果然，他们不是一类人啊！她浸在黑暗里，就将自己埋在了往事的枯骨灰烬之中，而他，泡在血海里，却能够像是僻尘的明珠，更加夺目！他能够想着，将往事放下，从苦难的故事里走出来，像飞向太阳的雄鹰，愈加温暖；可是，她却将自己整个的灵魂都拉扯到了往事的梦魇之中，再也没有挣脱的时候了。
“是！我当时离开，就是为你能给你幸福。而今，我终于回来了，可以功成名就，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他语气急促而又斩钉截铁。
可是，她却不客气的开口打断他的话，眼神幽深，漆黑的瞳孔中溢出淡淡的讥讽：“齐哥哥，你相不相信，我已经听说了，皇上的三公主芳龄正好，有意招你为驸马呢！你看，功成名就的将军，和尊贵贤淑的公主，这才是世人眼中最为般配的呀。”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啊，其实是越来越远的。将军和青楼女子，只能作为一段旖旎的绯闻。
“你……你如何得知？我从未听说过！”他震惊的看着她。
“每日来清梦醉香阁里的达官显贵不少，间或的就有人传闻出来了。三公主莫云慧年方十八，皇上正有意为她找个称心如意的驸马，恰好在这个时候，你就回来了，你说，是不是很巧合？”她似笑非笑的说。
“月儿，这……这只是你的个人猜测，你、你知道我、我从未那样想过，我心里只有你！你也是——”
“齐哥哥，”她又笑了笑很冷静的打断他的话：“我什么也不是，现在，明明白白的，只是个青楼女子而已。”她转过头，目光淡然扫了一下渐渐冷去的床榻，欢愉的痕迹尚在，清除可见——没有落红。
齐翎顺着他的视线，脸皮倒是比她还要薄的热上三分，急急抓住她的手：“月儿，我、我知道你受的苦，我知道你……我发誓，我断然不会因为这个轻视你半分！否、否则天打雷劈——”
他十六岁参军走的时候，她才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小小的、稚嫩的，因为他的离开而显得不安；两年后他曾随着军队被抽调回渭城，那时候他才十八岁，是个小小的百夫长，而十三岁的她抽条般日渐修长的身姿已经开始在清梦醉香阁挂牌，作为清倌人时常唱歌跳舞，他看着心皱起来的疼，却仍是无能为力，于是他再次请求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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