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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言乱语！”莹鸾使劲往前探着身子，腕上的铁锁哗啦啦地响：“纸鸢！若你说出，你也活不长久！”话音刚落，江都王冷眼扫来，紧随其上的是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打在女子身上疼痛片刻，竟发不了声！

　　沈听严看了眼宋微歌放下的右手，一声不吭。

　　“你接着说，本王倒是越来越觉得有趣了。”女子扭回头，重新对纸鸢开了口。然而舞姬不知是不是怕了，开始怯弱。

　　宋微歌好笑：“你不说，一定会死。若说了，与你无关，或许还可保一命。”

　　纸鸢纠结片刻，还是选择了后者：“舞坊的女子只卖艺不卖身，从来不留宿客人到夜半。可那日，莹鸾的房间到夜后还有烛火摇曳，奴家看不清房中人，只听得她与一男子在对话。”她慌张地瞥动目光，接着道：“奴家听见……”

　　“半月后，国宴盛开，必会以舞相迎。我送你进宫作舞姬，替我办一件事。”

　　“何事呀？”莹鸾揽过男子的脖颈，笑的妩媚。

　　男子只笑不语，伸手揣了一枚玉佩给她：“美人儿，拿好翡玉佩，到时自会有人与你交代。”

　　莹鸾好奇地接过来，嘟嘟嘴，放在烛火下看了又看：“是赏赐奴家？”看着如此贵重，她拿不准。

　　男子捏捏她的脸蛋，笑了：“是信物，到时你就知晓了。”他喝了口茶水，“到时另有六人与你一同，听你吩咐。”

　　莹鸾笑一向笑的甜：“您怎的知道必会以舞相迎？”

　　“历年如此……”男子突然有一瞬间闪神，“若并非……我便另做打算。放心，总有用到你的地方。”

　　纸鸢说完，咽了咽：“奴家当时一吓，就跑走了。不过很快宫里传来消息，要召舞坊进宫献舞。坊主就亲自选了十二人。”

　　微歌眯了眯眼。翡玉佩一向是皇亲贵族才配得，这个男人是朝中何人？她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视线绕了牢房一圈：“你说，你们都是三娘亲自选出来的人……那这几个，都认识？”

　　“都认得。”纸鸢一怔，瞬间明白过来：“王爷！今日殿中之事，奴家也不晓得啊！”

　　被封住穴位的莹鸾闷哼一声，似乎在嘲讽。

　　宋微歌看了她一眼，只是勾唇：“那这几人会习武之事，你可知晓？”

　　“奴家不知晓……舞坊从来没教过武。”纸鸢顷刻间低下了头，肩膀开始不断抖动。

　　微歌斜了一眼，甩开了话题：“你说你和她一同入的坊，可是家乡人？”

　　女子拽进了衣襟，摇摇头：“并非家乡人。虽然一同入的坊，但奴家并不知道莹鸾的身世。只是依稀听得坊中有人传，她似乎是个官败女子。”

　　官败女子？有和拥有翡玉佩的男人共缠绵，当真是有趣。女王爷低头理了理衣袖，右手不着痕迹地再一翻转。

　　莹鸾感到穴位被解开，不再堵的难受，猛咳几声，笑的绝望：“什么流言蜚语都听？纸鸢，你是太天真，还是太蠢？”

　　女子往后缩了缩，眼睛盯住宋微歌：“王爷！奴家说的句句属实啊！”

　　“本王知道了。”微歌往莹鸾那边踏了两步，“官败女子？果然不是从小生长在舞坊。”

　　“呵！没想到一介王爷，也爱听小言！”舞姬碎了一口，别过头。

　　微歌摇摇头，否认了她的话，指着纸鸢道：“她想要命。一个要命的人，为何再说一次谎话？”她忽而转头，“沈将军，翡玉佩向来是皇亲贵族才有的吧？”

　　一直不言的沈听严终于出了声：“当今后宋的几位王爷，公主，及丞相，均身佩翡玉佩。”

　　微歌好笑地重新看向莹鸾：“既然本王信了纸鸢姑娘的话，这就该猜猜，给你玉佩的人，到底是谁了。”

　　舞姬心中颤巍，却仍是骨气十足的不说话。当年家破人亡，他救她于水火。曾说过，若他以后成功，她便是他的妻。

　　莹鸾不懂翡玉佩到底是何物，她只知道那个男人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依靠。就算这男人有强烈的野心，若没了依靠，她还能做什么？跳一辈子的舞吗？

　　宋微歌瞧着她的神情，扬眉道：“今日宴会，除却宣王，淳王和下嫁的公主，其余身佩玉佩的人均在场，玉佩在腰间流萤转动。翡玉佩为贴身物，万不会随意交给任一人。当下，公主早已下架番国，两位王爷一个在南界，一个游历四方……”她停顿了一下，似乎认定般笑了起来：“当然，本王可不识得你。所以，你拿的终究是谁的玉佩呢？”

　　莹鸾心中咯噔一声，强词夺理：“王爷怎敢断论！”

　　“翡玉佩上面有名，本王就凭这点断论！”微歌嘲笑，“如此贵重的信物，只许透露一点，万不可能说明一切！看来这场戏，只够你们看看！要给本王看，还不够！”她眉眼一凌，转身欲走。

　　“将军，这期间劳烦您严看牢狱！本王明日去趟舞坊翻查信件后，再回来定夺。”

　　沈听严立即应下，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过了牢道。舞坊女子们见江都王与大将军走了出去，顷刻间打破了方才的沉寂，开始低哭起来。

　　莹鸾的心乱撞。她害怕江都王一下子就将他逮了出来，治个死罪。她往右看了看殿上会武的那几个女子，这些就是男人对她说要应和的人。

　　六个，听她吩咐。前日随他一同秘密进宫，杀了人换了脸。

　　他当日被贬去南界，她就留在城中应和。等了几年，终于等到他回京了！却没相守几日，便以除掉江都王为借送她进了宫。

　　他说过，江都王是一大障碍。若除不掉，他便难以君临天下，她也就难以再走出舞坊。女子小聪明地提前动了手，却没料到宴会上的酒和欢笑丝毫没打乱女王爷的阵脚。她跟他学了近六七成的功夫，在宋微歌的手里仿佛跟小儿一般无二。

　　莹鸾闭了闭眼，铁锁拽得她生疼。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子芳香扑鼻而来，让昏昏欲睡的她悠悠转醒。

　　四下看去，倒得倒，睡得睡。

　　心中狂跳不已，莹鸾轻轻扯动了一下铁链，一道轻笑在前方响起。女子定眼一瞧，眼泪先潸潸流了下来。

　　“宣衡……”

　　“你还真是不幸。”他叹口气，语气中有些惋惜，身上的黑袍因奔波而显得褶皱。男子弯起一缕头发：“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现在倒好，反被捉了……你说说，计划失败，该怎么办呢？”

　　“宣衡……我……我错了……”莹鸾突然猛烈的咳嗽着，一大口血溅在了阴湿的地上。

　　“诶呀，啧啧。”男子收敛住笑容，“原本还想要想办法送你进宫，那皇上解了我的苦恼，结果却载到了你的手里……莹鸾，小聪明不太好呢，你说说，本王接下来该如何待你？”

　　“宣……衡……”舞姬的七窍开始往外渗血，模样惨人，嘴里却还是对男人的求肯。怎么不来救救她？怎么不来救救她！她不是会是他的妻吗！

　　男子仅是嗤鼻：“办不好事，露了马脚，本王还怎么留得住你？”

　　“咚”的一声，女子下半身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双目瞪圆，垂看地面。

　　男子的目光随即瞄向右侧，纸鸢正静静靠在墙根，一动不动。

　　这揽月城，这天下，也该好好闹上一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