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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张华走路象横着的螃蟹，一挪一移老态龙钟；腮帮子红肿起来，脸型成个倾斜的鸭蛋。开始，他还忍隐不发，可见到杨伟这小子，总拿怪怪的眼光扫他，明显含了幸灾乐祸的笑纹，心里的那个恨就一下子不可抑制。

　　走近时，杨伟的殷勤出乎寻常的做作。他小心翼翼搀扶张华的姿态就像搀扶一个奄奄一息的临死之人，说：“您这是怎么了？伤了腰？腿？还是别的？哎呦，脸上这疤得赶紧消炎，不然会化脓的。”

　　他撅着肥屁股送张华到卧室时，张华一把就拧了他的耳朵，怒骂：“我哪里得罪你了？害老子怎么凄惨。两次都是你告的阴状，是不是？”

　　杨伟心虚，一五一十全招供了。

　　头次是他接班时，见小慈面色恍惚，举止僵硬，就凑过去涎着脸皮表示关怀，说：“来了身上别累着，伟哥可以替你顶班的。”

　　小慈又羞又急又气，就脱口而出：“说什么呢？你这下流胚子，我是看见华哥跟燕子——”连忙用手捂了口，匆匆离去时还多余补一句：“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杨伟是何等鬼怪精灵，对民间风流韵事有超乎寻常的敏锐，何况是现场有关阿兵的八卦。

　　阿兵对杨伟而言，那是兄弟加死党。张华阿兵孰轻孰重，重心自然是偏向兄弟。如果换做别人，他绝对会有分寸地烂在肚子里，因为张华也算是衣食父母，待他的好他没齿不忘，但牵涉到阿兵就不行。

　　表面吊儿郎当的杨伟，心内的意念就是，宁可不吃张华这碗饭，也绝对不能让兄弟阿兵受委屈。

　　当下杨伟抓耳捞腮想急奏阿兵，可那阵子阿兵一直躲避张华燕子，后来又惹事被抓，所以一直等到阿兵出狱才陈奏上去。

　　第二次是阿兵亲自问及张华去向，那关于张华与小凤之事自然是畅所欲言。

　　杨伟坦白之后一脸坦然，静待预料中的两个山字。

　　张华叹口气，说：“算了，你贴的是阿兵，不怪你。再说你爹瘫痪在床，靠你娘一个人单撑也不是个事，你也需要我这一份差事养家。去吧，没事。”

　　杨伟眼睛有些湿润，低头出去时，说：“华哥，真的不好意思。”

　　张华笑笑，“去吧，真的没事。”

　　记人之长，忘人之短。这是张华做人的本性，他一贯的善良与大度，在他人生顺境时不见得收获颇丰，但在陷入逆境时就会有雪中送炭的温暖。

　　善待杨伟，在张华看来不足挂齿，可对杨伟而言，是他日后死贴张华的源泉，尤其在了解阿兵跟他之间的生死兄弟情后，更是一心一意，倾其所有。

　　一天，阿兵兴冲冲来酒吧找张华，说他朋友的一个小餐馆要盘出去，他想接手，不知张华同意不同意？

　　他用辞很聪明，说的是同意而不是商量，意思将张华摆在一家之主的供位。

　　张华果然当即表态支持，“当然干了，这是正经事。正好燕子也闲着，她可是一把好手。”

　　阿兵倒有些迟疑，说：“生意兴隆人家会转让么？我怕接个烂摊子。”

　　张华轻淡一笑，说：“只要立了庙，不怕无人烧香。你有你的人脉，你有你的经营手段，你担心个球？这么遇事犹疑，可不是我家阿兵的风格。”

　　阿兵干咳几声，不吱声。

　　“你要打屁了？”张华突然问。

　　“没有啊。”阿兵莫名其妙。

　　“你就是想打屁。等等，让哥猜猜是香还是臭？”

　　阿兵脸就红了。

　　“没有米米，是不是? 问哥同意不？是问财神爷同不同意？”

　　“哥。”阿兵一声叫春，贴面磨蹭。“哥付出的太多，弟弟真的没有脸面再伸手了。”

　　“哟，怜惜哥哥了？要真疼哥就把店面立起来。体体面面做人，堂堂正正赚钱。”

　　下边有人小声嘀咕：“不知是谁整天贩卖假酒。”

　　堵得张华一时语塞，半天才憋出：“跟你就不能说久话，说着说着就出宝。醒哥的门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哥正教导你呢，听好——我刚才说到哪了？”

　　“哥刚才说，银子大大的有，少了哥去借。”

　　张华挠着头，“我说了这话？”

　　“哥不会老年痴呆吧？刚说的话就不记得了？”

　　张华晃晃脑有点理不清头绪，只好顺着阿兵的思路问：“需要多少银子？”

　　“七千。”

　　张华递过存折，说：“里面一万，哥的所有身家都在这了。余下三千做流动资金，密码你知道的。”

　　“哥，我会报答你的。”阿兵一字一句。

　　“好见外的话，这也不是兵弟的风格呀。咱俩都同床共寝举案齐眉了，就差领个结婚手续了，我的不就是你的。”

　　阿兵呵呵一乐，“让我们共赋一诗：在天愿做鸡巴鸟，在地愿为裸体肢。”

　　张华大笑，“好诗，好诗，真乃传诵千古之名句。诗圣诗仙滚一边去吧，李白见你就拜拜，杜甫只好卖豆腐。”

　　见阿兵情绪饱满，连忙拽住欲走的他。

　　小心翼翼说：“对燕子好点。”

　　阿兵顿一下，一个飞腿踹过来。

　　张华下意识紧急护住裆部，脚尖在离裤裆一毫米处稳稳顿住，纹丝不动，象李小龙。

　　张华苦着脸说：“怪我嘴贱。唉，哥的小弟弟再也经不住第二次沉重的打击了。”

　　阿兵的脚尖可恨地顽皮地左右划着圈圈，说：“逗哥玩呢。”

　　而后认真说一句：“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