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正版原创小说，来陌上小说网

　　阿兵背着张华，战战兢兢沿着一条羊肠小道从堤岸往下移动。

　　阿兵汗流浃背，央求：“哥，下来吧，我实在扛不动了。”

　　张华呲牙咧嘴咬他的脖子，真咬。恨恨地说：“老子中风了，动不了了。害我尿裤子，下次老子在你洞洞里撒尿尿。”

　　“真的？”没想到这小子觉得挺刺激，“好啊好啊，这个我们还没玩过呢，下次一定玩。”

　　张华双腿紧紧夹，身体使劲往下压。

　　阿兵突然一沉，几乎趴地，他努力挺住，气喘吁吁，嘴上依然不饶人，“哥别夹那么紧，都顶住我的气门芯了，我好痒痒。”

　　“这个时候还发骚，我哪有？”

　　“骗你是小狗，哎呀，痒死人了，受不来了。要不这样，我褪下裤子，把哥那棍子顶到里面去，我就轻松快活健步如飞了。”说完真去解裤带。

　　张华吓得一个挺身退开，阿兵一个箭步往前疾跑，远远回头做鬼脸，“跟我玩？你嫩着呢。”

　　张华今天彻底栽了，再气肯定断气，只好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有仇不报非君子，下次跪着求我，我也不搞你，急死你。哼！妈妈的。”

　　走过这一节山路，树木比较稀疏一些。这个位置，前面是一片绿茵茵的田野，后面则是一线突出的堤岸。田野躺在光辉朗耀的阳光下面，正是秋收过后的情景，处处点缀着圆圆的稻草堆，几头黄色黑色的牛悠闲地啃草。有的地方，长着绿色的植物，象铺的碧绿的地毯。小溪流蜿蜒在田野里，给阳光照着，象一条明亮的玻璃带子。

　　两人陶醉在怡人的景致里，却闻到一股刺鼻的骚臭味，因为他们就站在一个猪场的旁边。大门是用铁丝捆绑的简陋的木头门，门边居然有趣地贴了一副对联：天际调戏月中仙，人间迎娶高美人。横批：有情有调。

　　这个猪场主人倒是一个诙谐幽默之人，两人笑作一堆。

　　走进去，里头是用水泥砖和石棉瓦胡乱搭起的一个硕大的棚子，几处已经塌落，极其破败。一格格的猪圈纵横密密排列，只见坨坨猪屎却不见八戒相迎。屋中间水泥地上，堆放着一些剩余的豆饼豆粕，几个塑料大桶裂开了，里面残存一些表面发黑的油脂。无猪倒有狗，圈舍边栓一条土狗在狂吠，廋得已是皮包骨头。

　　阿兵介绍，这个废弃的猪场占地一千个平方。主人是宁乡人，当初贷款创业，以为饲养家畜稳赚不亏，想不到不到一年，突遇瘟病，加之近期肉价暴跌，结果亏得欲哭无泪，银行又催贷，担保人不肯再担保，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变卖猪场偿还债务。一个平米只有一百元，连带舍屋转让，这块地皮只要十万三千元。

　　阿兵得意地说：“一千平米十万三，是不是走马路上捡了一个大钱包？”

　　张华问他从哪里得了这么一个便宜买卖。阿兵说那天他手下的一个小弟带他去他家玩，他小舅子也在，一起闲聊得知他舅子急需转卖猪场，阿兵心里一动，当即就拉着他一起去瞧瞧，一看位置环境蛮合心意，心中那栋楼房的画面就立即立体化起来，心情也就因激动而迫切起来，一经跟张华合计好，立马就行动。

　　张华说：“这么大的地皮，你要盖个别墅啊？”

　　“就是这个想法。”阿兵憧憬。

　　“那起码得再投资三十万不止。我那只有十多万，缺口太大了。”张华虽然也心动不止，但感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阿兵挺直腰杆，俨然一家之主，他胸有成竹地说：“关于这个问题，不是家庭妇女考虑的范畴，你家能干的大男人已经通盘计划好了。哥的钱要养家糊口，不能动，我手头有一笔十来万准备买车的钱，现在推迟计划，我朋友多，再凑个三十来万轻轻巧。”

　　张华很不高兴，瞧他那副神气五六的鬼样，钱多了就变脸，似乎他主外自己主内，地位都分不清主次了。这还得了，这是事关维护国家领土完整以及民族尊严的大问题，不行！一定要狠狠打击反动派的嚣张气焰。

　　张华当即脸一沉，说：“房子我不要了，你一个人住去。”扭头就走。

　　阿兵一时摸不着头脑，心想怎么一下子热脸贴在冷屁股上，连忙拖住，问：“我又哪里说错了？怎么小女人似的，说翻脸就翻脸。”

　　张华冷笑，“是，我是小女人，你是大男人。我只怕将来搬进这房子，要看主人脸色，哪天不高兴了，被一脚踹出门去。”

　　“这是什么话？房子为你而建，你就是主人嘛。”

　　“我干嘛要你为我建房子？我干嘛要你养着我？拜托，你有没有搞清状况？”

　　阿兵终于听明白了，赶紧赔不是，“哎呀，我的好哥哥，弟弟不是一时情绪高涨说了几句得意忘形的话。其实，哥永远是我们家的指路明灯。”

　　张华背手冷视，“现在必须搞清楚几个问题，想好了再回答。”

　　“是，您请发问。”

　　“第一，这个家谁是一把手？”

　　“您永远是一家之主。”

　　“第二，这个家谁是男人？谁是女人？”

　　“您是大丈夫，我是小媳妇。”

　　“第三，这个家谁主内？谁主外？”

　　“您既主内又主外，小媳妇誓死跟党走。”

　　“第四，房子建成后，只有谁有资格发号施令？”

　　“肯定是您。您打左脸我不伸右脸，您喊滚蛋我躺地翻滚，您想操蛋我宽衣解带。”

　　张华还不肯罢休，“现在你赚钱多有本事翅膀硬，我凭什么相信你？”

　　阿兵急了，表白：“养我者是哥，知我者是哥，生我者虽然不是哥，可再生者却是我亲爱的哥。我知道，哥是担心我赚点钱了会变心，是不？”

　　张华鼻子一酸，老实回答：“是。”

　　因为张华已经中毒了，他现在爱阿兵已爱到极致，阿兵就是他的性命、他的心肝。这股爱力，仿佛四射的光辉，将他包围，而随着阿兵的江湖地位的升迁、环境的迁徙、金钱的诱惑，使他不能完全摈绝那些日夜缠绕他的幽灵——疑虑、恐惧、郁闷、烦恼。他分明知道这些幽灵全在那一圈光辉外面，如同饿狼一般等待时机，往里进攻，但是他卑微地自认他没有持久的力量制服它们，让它们不能为所欲为。

　　深厚的爱力叫他把往事忘记，清醒的理智又叫他把往事记起，这两种情形同时并存。他虽然身在光明之中，但是他总感觉，暗中老有一些黑魆魆的东西在那儿蠢蠢欲动。它们每天也许前进一点，也许后退一点，不是前进，就是后退，反正总在那里，不能消灭。

　　阿兵深深叹息，说：“哥，你真的真的真的不懂阿兵的心。”

　　就沉默，好久。

　　阿兵象是想证明或弥补一点什么似的，说：“哥，你看这样好不好？房子建成后，房产证落你的户头。”

　　张华忧郁地摇头，“房子不动，心却是动的。”

　　阿兵快哭了，“哥，那把我的心挖出来交给你。”

　　张华依然忧郁地摇头，“心是不动了，可我的阿兵也永远是动不了啦。”

　　阿兵真的哭了，“哥，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张华也哭，说：“阿兵，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神话故事吗？哥就想和你变成一个人、一个整体，永远永远不分离。”

　　说完扑上去，死死地抱紧阿兵，疯狂地亲，粗野地啃。

　　象一只发情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