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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烂人指的是她的丈夫黎建国，黎昕燃摇了摇头。

　　王丽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弯腰一只手拎了起来，又问：“有吃的没？”

　　黎昕燃继续摇头。

　　“啧，”王丽转头将高跟鞋往门口随意一扔，又去冰箱里找了一通，累了一天回家没找着吃的的她转头朝卧室吼了一句：“下午又去哪鬼混了？”

　　黎昕燃垂着头，没有回答。

　　王丽见冰箱里没有吃的，便知道他下午没在家里吃，因为如果在家做饭总能给他们两口子留点什么，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所以她理所当然的生气，发火。

　　“养你有什么用，拖油瓶一个！”

　　“嘭！”那个女人就是这样，即使饿肚子也不愿意自己做，听到那边静了下来，黎昕燃这才赤着脚下床去关了卧室门，灯还亮着，他在跟自己作斗争。

　　片刻后，空气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黎昕燃又穿了鞋出开门，厨房开了一盏小灯，整间屋子就只有那个瘦弱的身影在晃悠，面做好了以后他又去拿了一双筷子，端着敲响了王丽的房门。

　　“妈，你睡了吗？”

　　开门是一张憔悴的脸，本来不耐烦的情绪在对上黎昕燃手里的面以后缓和了一瞬，“进来吧。”

　　黎昕燃把面放在房间里的矮桌上，出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妈，以后晚上别回来太晚了。”

　　他想说你是女人，半夜回来不安全，又想说你不要那么累，可说到嘴边又觉得说了也没用，王丽不挣钱能怎么办，家里的开支怎么办？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一素汤面能够减缓一丝母亲的疲惫。

　　可刚关上门他就听到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这煮的什么东西？这么淡，难吃死了！”

　　接着就是平平砰砰的声音，看来明天又得进屋打扫了。

　　黎昕燃不知道自己做的饭到底是算好吃还是难吃，因为每天父母都会吃他做的饭，但有时候王丽也会骂饭太难吃，如果真的难吃是吃了这么些年，还真是难为他们了。

　　黎昕燃躺在穿上，关了灯，就去看窗外，窗外一片漆黑，无月无星星，就像他现在的心，空洞洞的。

　　他想问，真的很难吃吗？又或许，只是吃的人心情不好。

　　因为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觉得他做的饭很好吃啊，虽然只有那个人……

　　他不敢把阿姨好心给的饺子带回来，不是因为怕王丽吃，而是怕她对着这一份他觉得很美味甚至吃了能让人胃里都暖融融的食物一通臭骂，如果还浪费了那他会更加难受。

　　既然如此，不如不带回来。

　　可他又不能跟杨磊解释。

　　就在黎昕燃睡着了以后，他放在书包里的手机闪烁了一下，他不知道，当天夜里杨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大半夜，最后纠结着给他发了一条短信，等了十分钟没等到回复，反而睡了过去。

　　黎昕燃看到短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因为他要早起给王丽做早饭，所以拿到手机才发现杨磊发了什么：

　　半夜——昕燃，那什么，你要是喜欢吃饺子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我家里，我让我妈再做给你吃。

　　凌晨——昕燃，你怎么还不回我消息，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黎昕燃捧着手机哭笑不得，却是第一次，有种打从心底里觉得有朋友真好。

　　他立刻回复过去：“不好意思杨磊，我现在才看到消息。”

　　杨磊立刻回了过来，似乎松了一口气，“诶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会生气。”

　　这话听起来似乎不像褒奖，但黎昕燃还是说：“阿姨做的饺子我很喜欢，有时间我再过去玩。”

　　杨磊将手机往床上一抛，放松下来心情真舒畅，打算去画室好好创作一番。

　　距离补习的日子还剩三天了，黎昕燃虽然性子淡漠，但总能从行动上看出他有怎样的心情，比如现在，在别人都还在放肆玩耍生怕时间过太快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洗漱用品，衣服，水杯……嗯，还有什么？”书包被塞得满满的，这次补习可以说是集训，老师要求无论走读生住校生都必须住校，说是高一高二学弟学妹们都愿意给你们腾出宿舍来，你们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总之，不管别人怎么哀怨抵抗，黎昕燃是欣然同意的。

　　补习前的这段日子除了那天王丽冲他发了火其他时候她都好像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一如既往的无视，或许是黎建国许久没有回来，没给她气受，她也就不那么暴躁了。

　　天不遂人愿，眼看着就要到补习时间了，这天晚上，黎建国竟然回家了。

　　一阵刺耳的拍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黎昕燃穿着睡衣去开门，门刚一开他的心就沉了一下，不仅因为门外站着的是好几天没见的黎建国，更因为扑鼻的酒气。

　　这股味道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一闻到就想吐，浑身止不住颤抖，握着门把手的五指猛地一松开，他想跑，却被黎建国大手一抓扯了回去，恶臭的酒精味扑面而来，借着门外楼道的灯光，他看到黎建国眯起了眼睛，声音是喝多了酒的暗哑：“想去哪？”

　　“……”黎昕燃一动不动，他在想今天需要多久才能逃离噩梦。

　　“哼，这么久没见你老子……一看见我就想跑，我看你……是翅膀长硬了，想飞了是吧！”黎建国喝得酩酊大醉，说话都大舌头，手上的力道却是一点不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