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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生间的门打开，白久一只猫将三个女孩子护在身后，歪头瞅了瞅斜对角的卧室，便木然道：“你打你的，伤不着她们仨。”

　　这回卧室堪称横穿战场，更危险好吧？

　　骆向也懒得回应，那猫的本事他清楚，要是护不住三个女人，凭这五百多年的道行出门能让妖族笑死。

　　场景仿佛玄幻剧的精致特效，在白久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视觉效果简直是在看3D电影。

　　剧烈挣扎间整个客厅仿佛黄沙滚滚的战场，黑雾滚动扫落满地狼藉，周复双腿稍分稳稳地站在原地，单手紧攥缚魂索，青筋暴起在苍白掌背，好似蔓延在雪中的青葱。

　　左手却灵活地在空中留下粲然金色符文，煞白的指尖仿佛晕开绚烂星火。

　　“还不杀它？”

　　骆向面色凝重地凑过去，视线却在触及那符文时微微一凝。

　　那是郑家渡灵术中的符箓，可渡恶鬼，消其怨气。

　　此消彼长，必有代价，周复正妄图以一己之身替朱颖担下怨气因果。

　　鲜少有渡灵人会用这种办法来渡灵，骆向不由怀疑，周复到底知不知道这会要他的命？

　　符文过于复杂，周复刚刚完成三分之一，他视线专注，“还有机会。”

　　“我帮你。”

　　骆向刚欲将指腹搁在刀刃上，一声凄厉惨叫骤然入耳，紧随其后便是压抑闷哼，一具清瘦身躯狠狠撞入怀中，猝不及防的骆向往后退了几步，脚下却不知绊着了什么，两人很干脆地扑通倒了下去。

　　鬼车自断了一个头，断裂面露出森白的骨骼和肌肉面，没有鲜血流出。

　　紧绷着的缚魂索仿佛随之断裂，惯性使得周复后仰，以至于完成了不到一半的符文瞬间消散在黑雾内。

　　骆向给周复当了垫背的，幸运地摔进了柔软沙发内，但周复的重量也让他五脏六腑都要移位，却瞬时伸手揽住了他精瘦的腰。

　　“嘶……”骆向倒抽了口冷气，因压抑着痛楚而抽了抽嘴角，“又欠我个人情，记住了。”

　　“好。”

　　两人侧身倒在沙发上，周复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一手摁在了骆向的……两腿之间。

　　骆向全身僵住，瞬间屏息，便觉着怀里人腰腹也是一僵。

　　无言的尴尬。

　　周复匆匆抽手，不合时宜地红了耳垂，虽然都是男人，但摸一个男人胯下，这种经历对常常见鬼的周复而言反倒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不过刹那，鬼车的凶戾嘶吼打破了二人间微妙的旖旎。

　　红线自袖中再度飞出，拴住了鬼车漆黑的爪子，周复腕上施力，将其狠狠下拽，削瘦的腕骨蕴含极大爆发力。

　　但鬼车已经被彻底激怒，只剩下一个头后，它断裂的颈面开始泛涌黑雾，不消片刻，便又生出一颗头来。

　　“我操？”

　　骆向震惊到爆粗，他立刻从沙发上起来，毫不犹豫将手指搁在未开刃的刀口，分明是钝边，却迅速在他手指留下伤痕，沁出的血珠子滚落，渗透进古朴无华的刀身。

　　刹那金光骤起，绚烂若彗星划过夜空拖着的绮丽尾巴。

　　“别把我当空气，这也算是个凶灵。”

　　正统渡灵人身负古神血脉，骆向长刀携劲风挥过，刀风震颤而出，隐有古兽低吼，将鬼车的凄厉叫声尽数压下。

　　金灿的虚影将鬼车狠狠撞在了墙壁上，纯黑的羽毛飞舞飘落，融入黑夜。

　　与此同时，刀身上古朴而晦涩的符文凭空漂浮起，骆向松了手，鳞刃便横在他身前，仿佛悬浮在空中。

　　指诀变幻令人眼花缭乱，骆向修长的十指灵活变动，心头却苦笑。

　　大概是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当年学的本事他一天都没落下过，否则现在恐怕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复替鬼车承担业障。

　　周复伫立在骆向身侧后方的位置，瞧着那人宽阔结实的臂膀有些怔楞。

　　从未有过现在这样，被人保护，站在身后。

　　片刻的怔忡与复杂，周复收敛了视线，翻掌任由红线缠绕其上，犹如赤色灵蛇，攀上鬼车巨大的羽翼，收拢缠紧。

　　有了缚魂索的束缚，加之符箓和咒语压制，鬼车的挣扎也渐弱下来。

　　但她执念不去，怨恨仍在，通身的怨气仿佛忘川最深处充斥污秽肮脏的淤泥。

　　渡灵术并非万能，周复上前蹲在鬼车身侧，他低缓的声音似作劝慰：

　　“该收手了，你的仇人已经死了，魂飞魄散，还不满足吗？”

　　鬼车两颗头濒死般地扭动，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周复。

　　若眼神做刃，他此刻怕是已被千刀万剐。

　　周复浑不在意，他蹙起眉。

　　渡灵人之所以称之为渡灵人，是因其可化去怨气，而非承担业果。

　　这便是同其余通灵人的不同之处。

　　但苦苦支撑鬼车的执念似乎不仅是报仇，莫非是因为侯家人还未死光？

　　周复瞥了眼卫生间门口的方向，视线倏尔一凝，他缄默片刻，旋即回过头，注视着鬼车的神情说不出的悲悯。

　　“都够了，潇潇会很幸福，侯小姐待她很好，你不是亲眼见过吗？所以你才没杀她，是这样吧？”

　　空气中糅合进的凶戾怨气仿佛瞬间凝固，猩红如血的眼瞳孔骤缩。

　　室内的黑色雾气缓缓向鬼车靠拢，被它纳入体内，皎皎月色自落地窗倾泻而入，洒落了满室，流光凄淡。

　　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缚魂索内的黑色双头鸟轰然消散，原地侧卧着年轻女子，正是如花美眷的好年华，及肩的黑色长发，看起来是个文静的乖乖女。纯白的长裙，身下却浸透鲜艳的血。

　　周复松口气，他猜得没错。

　　抬手召回缚魂索，周复回身对骆向摇了摇头。

　　骆向心领神会，收刃入鞘。

　　随即便见朱颖偏头瞧向了卫生间的方向，那里正站着侯箐箐和容简，以及尚在襁褓中的潇潇。

　　朱颖一言不发的沉默，一双泛红美目中是化不开的浓郁愁绪，伴随恋恋不舍。

　　骆向看在眼中，不免叹息，他偏首去瞧周复，他仍旧神色淡淡，瞧不出喜，也不见其他。

　　“谢谢。”

　　临走前，她对周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