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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纸屑纷纷扬扬而下，落了杨馨满头，她狼狈地缩在冷飞扬身后，咬牙切齿地看着杨蓉蓉。

　　杨蓉蓉报以一个不咸不淡的微笑，捂着挨了打的半边脸继续盯着秦毅。

　　“秦总，这……你有所不知，是你手下这个清洁工招惹我们在先，你看我这裤腿，都是她弄的。秦总，合作事大，你因为区区一个清洁工就拒绝合作，这个决定未免太过草率。”冷飞扬心有不甘地替自己辩解。

　　“我还是那句话，细节见人品。”秦毅面容冷漠，睨了眼对自己公司这个清洁工满是敌意的杨馨，声音已然带着怒意：“杨二小姐想来还是贵人多忘事，几年前秦家与杨家，有过一点矛盾。如今来求和，也并没让我感受到你的诚意，不知杨小姐玩儿的又是哪一出？”

　　杨蓉蓉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眼眶一瞬间酸胀难耐，有热泪要喷涌而出。

　　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再抬头看他。

　　因为她无从得知自己消失的这两年，冷飞扬和杨馨对外是怎么宣告她的去向的。

　　“秦总，将情绪带到工作中是我的不对，我向您道歉，希望您能重新考虑与盛翼的合作。”杨馨微微垂眸，眼圈泛红哽咽着道。

　　“你要道歉的人并不是我。”秦毅再次看向同样委屈巴巴的杨蓉蓉，声音沉了几分，“向她道歉。”

　　“我……”杨馨不情愿地看了眼杨蓉蓉，犹豫着不肯开口。

　　冷飞扬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肘，“馨馨，听话。”

　　杨馨低下头，忍气吞声地道歉：“对不起。”

　　她为了那点可笑的面子不肯鞠躬，但因为杨蓉蓉身材本来就高挑，加上她一低头，已经是十足的居高临下的姿态。

　　意识到这一点的杨馨更觉耻辱，牙齿狠狠磕在一起，心中咒骂：“这个贱女人，不过是个靠脸上位的花瓶，我早晚整死她！”

　　“没事。”杨蓉蓉淡淡回应，因肿了半张脸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秦毅眉峰不由得紧蹙。

　　“秦总，馨馨已经道了歉，你看这合作……”冷飞扬再次提起这个话题，笑得一脸谄媚。

　　“以后再说。”

　　“秦总！”杨馨急了，她已经低声下气地道歉了，这人怎么还是那么顽固。

　　“馨馨。”冷飞扬朝她微微摇头。

　　秦毅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他能松口已属实难得，即使没给确切日期，但至少意味着并没把话说死，这样就足够了。

　　“那秦总，我们就先回去了，期待您安排我们的下次会面。”冷飞扬礼貌地伸出手。

　　“嗯。”秦毅并没回握，视线若有似无地飘在杨蓉蓉身上。

　　冷飞扬尴尬地缩回手挠了挠脑袋，拉着杨馨转身。

　　杨蓉蓉见状连忙提着水桶跑到他们跟前那段路，也许因为身后有人撑腰，心里有了底气，她将拖布甩得虎虎生风，还往地上倒了不少消毒液，几个来回就拖出了一堆白沫子。

　　走廊就那么大地方，杨馨穿着恨天高，一手攀着墙壁一手扶着冷飞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脸都气白了。

　　杨蓉蓉很快拖了个来回，于是折返回去。

　　杨馨一抬头猛地看见她，吓了一跳，身体失去平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没事吧，快起来。”杨蓉蓉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为难地看着自己湿漉漉的双手，“我手上太脏，没办法扶你，你别跪地上了，这样不太好。”

　　“你这个贱人！”杨馨有了刚刚的教训，不敢再在秦毅视线范围内和杨蓉蓉对着干，只能咬牙切齿地用口型骂她。

　　“有缘再见，杨二小姐。”杨蓉蓉微微弯起唇角，目光却是与笑意不符的狠戾。

　　杨馨被她那刀锋一般的眼神钉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

　　“走了，馨馨。”冷飞扬拉起她的手，温声提醒。

　　杨馨一步三回头，后怕地抬头问冷飞扬：“你难道不觉得，那个清洁工有些奇怪吗？”

　　“一个疯女人罢了，忘掉就行，别想太多。”冷飞扬不以为然。

　　杨蓉蓉盯着他们二人并肩离去的背影看了很久，心里生出种计谋得逞的畅快感。

　　鬼使神差地，她朝三十楼那个透明的大会议室看了眼。

　　秦毅恰好也在看她，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炙热的温度，将她燎得焦灼难安。

　　她慌忙低下头，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欣喜。

　　会议室前那一片区域她反反复复地清洁，就是为了能有机会多偷看秦毅一眼。

　　不觉中会议已经结束了，秦毅走了出来，一把将手忙脚乱要开溜的杨蓉蓉抓住。

　　他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轻声问：“你脸没事吧？”

　　“没事没事。”杨蓉蓉连连摇头，挣扎着要抽出手。

　　她现在对秦毅说不清是什么感情，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想落泪。

　　“跟我来。”秦毅放开了她，抬步朝前走去。

　　杨蓉蓉鹌鹑般缩着头，迎着员工们诡异的目光进了总裁办公室。

　　秦毅拉开抽屉，拿出一管跌打损伤药膏递给她，“涂脸上，能消肿。”

　　“你怎么会有这个？”杨蓉蓉一脸震惊地盯着手中的药膏。

　　“星星有时候会跟我来公司，我怕她磕到碰到，预备着的。”提到那个名字，秦毅一扫人前的阴沉冷漠，眉眼都柔和了起来。

　　“星星？”杨蓉蓉隐隐察觉了什么，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是我女儿。”秦毅坐到椅子上，将电脑屏幕转向她，“今年三岁了。”

　　屏幕上是一个肉乎乎的小女孩面孔，扎着羊角辫，大眼睛像两颗黑葡萄，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那五官让杨蓉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简直是一个按比例缩小的自己。

　　秦毅整天面对着这样一张脸，不知会是什么感受，会偶尔想起她吗？

　　“你眼睛也不舒服？怎么红了？”秦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啊？”杨蓉蓉连忙抬手抹了下眼睛，有几分湿意。

　　她慌忙打着哈哈，“最近没睡好觉，眼睛总感觉很干，有时候酸得会流眼泪。”

　　说完不等他开口，又赶紧补充：“我有眼药水，我一会儿就滴。”

　　她有点儿受不住秦毅这种凌迟般的温柔。

　　她还不能以一个干净而清白的身份重新面对他。

　　秦毅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半天，有些无奈地摇头，提醒她，“今晚公司有个迎新会，你记得参加。”

　　“迎新会？”杨蓉蓉摆了摆手，“我一个清洁工，就不用了吧，让人笑话。”

　　“你可以来。”秦毅皱着眉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卿卿，我叫白卿卿。”杨蓉蓉带着鼻音回答。

　　秦毅于是再次重复了遍，“白卿卿，你可以来。”